一路坐轎他都陷進深深的思索中。錢灃進京是他一大心病——正忙著在貴州修路、造梯田、整頓銅礦礦務,有什麼急事要進京述職?顯見的銅政上邊四十萬兩銀子賬出了毛病,但這是由兵戶兩部過賬,還夾著雲南買大理石的款,都攪在一起,貴州藩司只是中轉呀!能查出什麼“症候”呢?若說與和珅無關,劉保琪怎麼會曉得“修路工銀高出二分”?劉保琪是紀昀的人,又攀著顒琰,和王爾烈他們都是“一會之人”。說得這麼紮實,絕不是捕風捉影的話。隨著轎子閃動滑行,和珅眯縫著的眼中碧幽幽閃爍著微光,他又想起方才顒琰接見,仍舊是那麼客氣,客氣裡透著冷,連微笑也像涼白開水那麼淡……和珅問起福康安和錢灃時,顒琰只是點頭,又試探問雲貴銅政使衙門調撥制錢用銅,顒琰也只說“兵部用銀子可以從戶部調。貴州修路錢灃還是高興,因為貴州人能拿到工錢嘛。不過在貴州還是用制錢便當些。那是個窮省份,料價工銀略高些,他們省還是便宜。”這話說得湯水不漏,根本沒有嫌“太貴”的意思……他又轉念想到錢灃這人。在山東查國泰的藩庫,其實已經一天大事了結,劉墉拉和坤去泰安看封禪碑,錢灃不哼不哈在濟南又殺了回馬槍,“事出有因查無實據”的事立刻成了傾動天下的第一大案。若不是福康安出兵剿匪,牽連得劉墉離開省垣,和珅就想破腦袋也無法調虎離山殺人滅口!想起錢灃回省城,聽說已奉旨處死國泰時,目光中那神氣——眼瞼微微一顫,端著茶碗的手輕抖一下,只驚訝地看一眼和珅——也就這麼一閃而過,輕輕一句話:“十五爺劉大人都在山東,似乎性急了一點。”旋即平靜得一潭靜湖也似……紀昀去了,還和阿桂有書信來往,李侍堯是合於敏中之力扳倒的,也要起復了,阿桂自己失足跌了一跤,看來也一點事沒有。和珅有時覺得,所有伸向自己的拳掌都軟了下去,但現在又看到,這些“軟下去”的拳頭只是縮了縮,又毫不猶豫地伸了過來——這些角色遠比他和珅想的厲害得多……正想得五神迷亂思緒不定,和珅覺得滑動前行的轎子微微一頓,身子前合了一下轎已落地,戈什哈在轎窗前稟道:“和中堂,已經到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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