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作為概括貴胄層人生業績言行的一種傳統禮法,諡法對字意的講究依然是以原本的廣博性為準則。尤其是單字,諡法幾乎從來都是以原意古意為準。從諡法看去,“孝”是德的最高境界,不僅包容了對父母的孝行,更意味著以大德治國的操守與功業。作為秦國聖君的秦孝公,諡號只一個“孝”字,著眼處自然是大德之至,而決不僅僅是孝順父母。若從此看去,只做了一年國君的嬴柱顯然是難以企及的。
奧妙處便在諡法,兩字組合相輔相正,從而產生出第三種內涵!
諡法之“文”,重奠基,重融會和諧,重文明開創,重守成養息。《易。繫辭下》有云:“物相雜,故曰文。”儒家則將“文”定義為一種與“質”與“野”相對的修養氣度。孔子說:“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然則對諡法而言,“文”如同“孝”一樣,既包含了氣度修養,卻也決不僅僅是氣度修養。
諡法傳統:單字取古意,多字取合意。合意者,組合之意也,現世之意也。依照諡法講究,嬴柱這般國君無論單用“文”字或單用“孝”字,都是不堪其名的。然若兩字組合,內涵便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變化之要,便是單字之意向春秋戰國以來的世俗化具體化靠近!一個“孝”,更多的指向孝子的孝行之德,至高大德的含義淡化了;一個“文”,更多的指向個人修養氣度,文明開創與功業之意淡化了。如此一來,“孝文”兩字盡落實處,便與嬴柱對秦昭襄王的忠順孝行及溫文而不失睿智的稟性很是切合。沒有這個“孝”字,或者換做其他任何一個字來配,都有顯然失當處,自然會召來朝議論爭。作為主持國葬首席大臣的蔡澤,必然便是第一個難堪!但是,蔡澤卻毫無慶幸之意。他心下難解的疙瘩是,自己身為天下治學名家,如何竟沒揣摩出嬴柱諡號的微妙處?也沒琢磨出這個字來配?呂不韋一介商旅,如何便有此等見識?究竟是政道洞察力比自己強,還是學問才華在自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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