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先生,這是咸陽建城時引入的渭水。陶管埋在地下,流經宮城、官署、官市、作坊與大店的地下,流出城外便引入農田,不再回流渭水。水流從高往低,很大很急,任何穢物都積存不住,沒有腐臭氣息呢。”少年一如既往的恭敬。
蘇秦聽得愣怔半日,竟只有慨然一嘆,“好!就住這裡,很中意了。”
少年高興了:“多謝先生。送飯來?還是到天樂堂自用?”
“我自去天樂堂,看看秦風嘛。”蘇秦笑了。
“如此我去挑擔熱水,先生沐浴後再去不遲,夜市熱鬧呢。”少年輕快的出去了。
犀首好動,用過晚飯左右無事,便換了一身布衣出得上卿府,向咸陽街市漫步而來。
咸陽的夜市頗為特殊,與中原大城不同,街市冷清如常,而客寓酒店熱鬧非凡。這是因為秦人勤奮儉樸,加之法令限酒,一到夜間,除了確實需要購物者上街漫步外,大多庶民工匠都是早早安歇,預備黎明即起操持百業。但是,秦國對外國客商與入咸陽辦事的本國外地人卻不限酒。所以,每逢入夜華燈初上,外國客商、遊學士子、外地遊人客商及來咸陽辦理公務的吏員等,便聚在了各個酒店客寓,盡情的飲酒交遊。
犀首出來,也是想找個酒店小酌一番,消消胸中塊壘。
午間晉見秦公後,他已經明確無誤的知道了秦國不會採用他的“霸統”方略,心反而定了下來。從加冠那年,他便開始周遊列國,先後在大小十三個諸侯國做過官,最長的在楚國三年多,最短的在宋國大約只有半年。辭官的原因雖各不相同,但最主要的起因,還是官高無事的尷尬。他精明過人,又加辦事認真,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毫不費力的將管轄事務處置得精當無誤,同僚們總是對他讚不絕口,國君也總是時常褒獎,誰與他都一團和氣,議爵時也都眾口一詞的薦舉他,人望口碑一片蒸騰。然則,奇怪的是:無論他的爵位多高,卻怎麼也掌不了實權,做的盡是些少傅、太傅、少師、太師、太史丞、太廟令之類的“望職”!誰都知道,他的長處在兵家在權謀在治國治民,可上將軍、丞相、上大夫、令尹、大司土一類的實權重職,就是輪不到他,結果總是不堪無聊,掛冠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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