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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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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一遍一遍地囑咐奶孃要照顧好叔段,宮裡最老成的十個宮女都給了叔段,可是就是這樣太后還不放心。她叫人準備了最好的被褥,最好的衣服,甚至最好的夜壺給叔段帶走。太后最喜歡的廚師也派給了叔段。

“你們是叔段的師傅,不可怠慢,要好好教導他。”臨行,太后特別對兩個師傅做了要求。

莊公將自己的夜明珠送給了弟弟,不過他沒有親自來送他,他知道這個時候娘看見自己一定不高興,不如躲著。

叔段走了。

太后很長一段時間不高興,脾氣特別大,經常處罰宮女。每個人都知道,她是想起叔段來就心情不好。

隔三岔五,太后就會派人去京城,給叔段送好吃的好玩的。每當派去的人回來,太后就要他說叔段的情況,聽了一遍又一遍。派去的人一定說叔段過得很好,師傅奶孃們也都很盡力,不用擔心。也就是這種時候,太后才會高興一些。

時間長了,太后變得憂鬱,喜怒無常,用現代話說:得了憂鬱症。

得了憂鬱症的太后看見莊公就討厭,她常常想:“要是段當國君就好了,就可以天天見到他了。現在可好,天天見這個喪門星。”

莊公也想討太后高興,可是不論他做什麼,太后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女人往往這樣,一旦她不喜歡你,你做什麼她都不喜歡。

——莊公的算盤

雖然十三歲,莊公什麼都明白。

父親武公在周朝任上卿,鬥爭經驗十分豐富。每次回家探親,武公都會給大兒子講朝廷的事情,告訴他中央的鬥爭比地方的鬥爭要激烈殘酷得多,從理論到案例都給他講。莊公那時候雖然小,卻樣樣記在心中。

爹死了,莊公知道該自己運用爹的教導了。

母親來為段要京城,莊公一口答應。為什麼要答應?莊公是這樣想的:

母親是個女流之輩,說白了,沒什麼主意;而弟弟段只有十歲,乳臭未乾。就算把京城給了他,一個女人一個孩子,能成什麼氣候?但是,如果不給,問題就大了。不給的話,娘一定不肯善罷甘休,動不動還要鬧事,最可怕的是,娘也會狗急跳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給自己下包耗子藥,讓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如今把京城給了段,娘沒理由再鬧事了,就算她再怎麼不喜歡自己,不是萬不得已,也不會對自己的親兒子下毒手。

所以,莊公給得很痛快。

段走了,莊公開始做兩手準備。我們常說:一顆紅心,兩種準備。管他紅心黑心,兩手準備就是好心。

第一手準備叫做感化,莊公經常去看望太后,也經常給弟弟送些好東西過去。他想,再怎麼說,也是親孃和親弟弟,如果能把他們感化,大家和和美美,有什麼不好?

第二手叫做有備無患,莊公在京城安插了自己的人,嚴密監視叔段。同時,莊公重用祭足和叔叔公子呂,前者管理國家,後者操練軍隊,動不動找周圍的小國家操練一把,保持戰鬥力。

隨著太后越來越討厭他,莊公知道,第一手恐怕沒戲了,今後工作的重點恐怕要放在第二手上了。

——叔段的行動

十歲,叔段什麼也不懂。

叔段去了京城,他不敢自己一個人睡覺,每天和奶孃擠在一起睡。

剛開始,太后每次派人來都說很想他;再後來,除了說想他之外,還說哥哥莊公不是個東西,總惹她生氣;再後來,基本上就都是在罵莊公對她不好。

叔段一開始還挺想哥哥,漸漸地不想他了,後來開始有些恨他了。

到十八歲的時候,叔段就已經非常恨莊公了,他相信哥哥確實對母親不好,禽獸不如。而哥哥對自己則完全是糖衣炮彈,笑裡藏刀,隨時準備消滅自己。

叔段決定要有所動作了,他要救親孃於水深火熱之中。

京城的北面是北鄙,西面是西鄙,兩座城市都不屬於京城,叔段決心要把兩座城市弄到自己的名下,再看看莊公的反應。

這叫做投石問路。

叔段將北鄙、西鄙兩城的守城官叫來,一拍桌子:“你們兩座城歸我管了,今後賦稅一律交過來,不用交去滎陽了。”

地球人都知道太后寵愛叔段,地球人也都知道太后要求的,莊公就不敢違抗。北鄙、西鄙兩城的守城官摸摸自己的烏紗帽,再摸摸自己的脖子,滎陽太遠而京城太近,除了服從之外還能有什麼選擇?

整個鄭國都知道北鄙和西鄙被叔段搶走了。

鄭莊公當然知道,他特地去拜會了母親,太后原本很高興,看見大兒子的時候臉色陰沉下來,她知道大兒子要來說什麼,她準備好了大吵大鬧大罵。

然而,她小看了自己的大兒子。

鄭莊公絕口沒有提叔段的事情,簡單問候了幾句,走了。

叔段在等著,等莊公派人來責備自己,然後認錯並交還兩城的賦稅。可是,莊公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久娘來信了,娘在信裡說:“大膽幹,娘是你的堅強後盾。”

兩年過去,叔段相信京城的糧草已經充足了。

京城雖然是一座大城,但是這裡並沒有軍隊。自古以來,軍隊都在首都和邊境,而通常的城市只有少量的地方武裝維持秩序,類似城管大隊。叔段當然知道,靠這幾桿槍頂多能上山打游擊,要奪取政權,必須要有自己的軍隊。

叔段開始打獵了,打獵就需要人馬,就需要操練人馬。這樣,叔段在自己的地盤上徵兵了,之後開始演練陣容和打法。

地球人都知道叔段在整軍備戰,地球人都知道叔段想要幹什麼。

莊公自然也知道,不過,這一次他甚至連母親那裡也沒去。

太后很高興,她以為莊公不是軟弱就是愚蠢,看來自己沒有看錯他。

她不知道,她真的看錯了自己的大兒子。

叔段也很高興,他相信哥哥不是懼怕母親就是懼怕自己。

“忍。”莊公告訴自己,那時候,忍字有十八種寫法,可是莊公沒有寫下一個忍字,他把這個字放在了心上。

“忍”是什麼?刀在心上。

——公子呂看不過去了

莊公在忍,可是大夫們已經看不過去了。

“小祭,叔段欺人太甚了,擺明了是要謀反。你是顧命大臣,該去跟主公說說吧。”公子呂來找祭足,公子呂是莊公的叔叔。

“急什麼?我不是不想說,我是在忍。” 祭足笑了,整個鄭國,只有他知道莊公是在忍,因此他也忍。

“忍什麼?”

“你是莊公的叔叔,你去問問他,他會告訴你。”祭足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真的是個人物,難怪鄭武公這麼看重他。

公子呂於是來找莊公,叔叔來了,莊公熱情接待。

公子呂倚老賣老,說話也不客氣,怎麼說?《左傳》上有記載。

“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這段話翻譯成現代話,是這樣的:國家不能忍受二元化領導,老大你究竟想幹什麼?你要是想把國家給老二,早說啊,我這就投奔老二去。如果不想給,我建議就辦了他。你總是這樣默默唧唧,群眾都對你沒信心了。

莊公笑了,說道:“老叔,急啥呀?我還沒急呢。”

公子呂是個聰明人,現在他知道,莊公早已經成竹在胸,不僅莊公,就是祭足也成竹在胸。

——萬事俱備 東風勁吹

趙本山說過:貓走什麼步,取決於耗子。

莊公忍到什麼時候,取決於叔段。

叔段決定動手了,所以,莊公也決定動手了。

叔段出兵佔領了鄢和稟延,並且將兩地的地方官驅逐出境。

整個鄭國震驚了,就好比把上海封給了你,你順手把浙江給劃拉進去了,現在又出兵把江蘇給佔領了,還把中央政府派去的省長給趕走了。這不是造反嗎?這不是分裂祖國嗎?這不是藏獨嗎?

除了分裂祖國,叔段在京城還幹了很多壞事,搶人良田,淫人妻女的事情沒有少幹。

鄭莊公並沒有急,他放風說要去周朝首都洛邑,他繼承了武公的大週上卿的職位,想起來的時候還要去偉大首都轉一轉,過一把當中央領導的癮。

太后笑了,她立馬派人給叔段送信,約好莊公不在的日期進攻滎陽,她在城內作內應。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但是,太后太不瞭解自己的大兒子了。

送信的人一出城門就被捉住了,搜出書信,直接送到了莊公手中。

莊公看完了信,說了兩個字:“可矣。”

一切盡在掌握中。

萬事俱備,東風勁吹。

想象一下電影中毛主席指揮百萬雄師渡大江的雄姿吧,毛主席輕輕說一句:“下手吧。”於是歷史改寫。

“可矣。” 名人名言啊。

——解決問題

鄭莊公二十二年,莊公三十五歲,叔段三十二歲。

叔段親率大軍二百乘戰車,浩浩蕩蕩出了京城,前往滎陽。今天是裡應外合的日子,從今天以後,讓老大就永遠永遠留在周朝的偉大首都吧。

叔段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日子其實不是太后定的,而是哥哥定的。

哥哥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弟弟來。哥哥準備了什麼?餡餅?還是陷阱?

餡餅後面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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