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的呼吸已經停止,但是人還是那樣半跪著,拄著槍,像是一尊不屈的雕像。他的整個前胸腹部到大腿膝蓋,全被血溼透,骯髒的軍裝被血跡浸染,變得很厚。戰壕裡血流成窪,已經在漸變化作暗紅。此時一部分人已經押著俘虜進洞去了,濃霧還沒有散,空氣裡瀰漫著硝煙味。
“座山雕,你他媽的這主意一點都不好,壞透了!”吉麻子抬起頭來,看到座山雕站在旁邊,他憤怒地吼道。
座山雕默不作聲,一念之差而已,誰知道會要了自己戰友的身家性命?他用手去拿耗子的槍,可是耗子的握住槍的手很有力,他拿不開。“把他抬進洞!”座山雕說著,跟另一個戰士架起耗子,往他們住的洞穴裡邊去。
耗子的遺體被擺放在洞內,吉麻子跪在旁邊,脫了耗子的衣服,用水給他洗傷口,抹去了他臉上血汙。所有人都沉默著,站的站,坐的坐。
吉麻子知道如果當時不是耗子替他出去,那麼死的人一定是他自己。現在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跟耗子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大家平日在一起,有說有笑,戰友情誼深厚,誰也不希望誰出事,永遠離開大家。何況這一次耗子死得一點都不壯烈,被人打冷槍,連敵人都沒見著,就那樣離開了。怎麼跟他的家人說起這件事呢?他還那麼年輕,22歲而已,家中父母年過半百,如何能接受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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