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08-11 10:12:04
(154)
我一直以為,生命中有些人只會與他擦肩而過,就算重逢,也不會記起,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可那天的電話,卻讓我見到了我本以為只是人生過客而實際上卻又給我重要啟示的兩個人——那個開咖啡屋的娃娃臉大姐和她的表妹。
娃娃臉大姐問我還記得她嗎,我的記性還可以,說我記得她也記得她在哪裡;她問我有時間嗎,有個人想見見我;我問什麼人,她說你見了就知道了。我摸著自己腫起的腮幫子猶豫了一下,後來還是去了。
娃娃臉大姐真的把我當作朋友了,讓我留在那裡跟她們姐妹倆吃飯。要見我的就是她的這個表妹,一個清純大方的女孩。初見她,我有一絲似曾在哪裡見過的感覺。大姐跟我說,她妹妹從武漢過來,現在在K大讀研究生,我一下子明白了,這件事跟夏雨荷有關,沒想到今天遇到了這麼多跟她有關的人。這個“表妹”我見過一次,她就是我去武漢的時候那個在K大給母親河募捐的女孩。後來她提醒我說,前一天晚上我坐在路邊“行乞”,要施捨又放棄的女孩也是她。我記起來了,也感覺到了她要見我的目的,因為那次捐款的時候我就隱約感到她跟夏雨荷認識,而且還比較熟悉。
她是夏雨荷的大學室友,那天看我捐款的時候寫了她的名字,她一眼就認出我來了,她說我比照片裡成熟,我心想廢話,照片是我幾年前照的。她說那天仔細看了我的眼睛,我比她想象的更加真誠,所以,要把一些我應該知道的事情告訴我。
日期:2009-08-11 14:09:51
(155)
進入大學不久,雨荷就和“表妹”成了好朋友,因為她們是老鄉。她們有著類似的經歷——重點高中,模範班主任,情竇初開,理智面對,高考啊高考,考上大學了,卻和他在不同的城市。兩個女孩之間分享著一切。“表妹”的遠方男朋友會不時的打電話過來,而我,一個多月沒有訊息。對於她的話,我無從解釋。
“表妹”跟我說,她一直以為我對雨荷不冷不熱是因為不是真心對她。她說,夏雨荷總是大大咧咧的,傻傻的,以為我跑不了,所以,不著急,每天傻傻的和她一起上課,上自習。學校裡有男生追她的時候,她就會告訴他們她有男朋友,還找她這個死黨作證。
“表妹”告訴我,當她知道我在N大談了一個女朋友的時候,非常氣憤,當時她真想打電話把我臭罵一頓。說到這裡,我無法申辯,也無可申辯,只是用她說的那“真誠的眼神”看著她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雨荷傷心到了極點,我陪在她身邊,看著她不停地落淚,你不知道看著這樣堅強的、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落淚是一種什麼心情。我勸她來北京,來N大把事情跟你說清楚了,她不肯,她說,如果你真的幸福,她希望你幸福。”我還是無語。
“我想和她去個安靜的城市散散心,她聽了,可是她那個時候,精神恍惚,坐錯了火車,一路坐到了廣州,那年是非典啊,你知道廣州是鬧的最兇的地方。下火車沒多久,她的包就被人搶了。她沒有錢,沒有卡,沒有身份證辦卡讓我們給她匯錢,你知道那是一種多麼悲慘的境況嗎?都是因為你。後來是胡南去廣州把她接回來的。回來以後,人都瘦的不成樣子了。被這麼一折騰,雨荷病了,病的很厲害,那個時侯,很多人都以為她是得了非典,除了我們幾個非常好的姐妹和胡南,沒人敢接近她。”我的心情開始變得複雜,對雨荷的心疼很強烈,對胡南也有了一絲好感,表面上,我還是保持著鎮定,但我知道我的眼神騙不了她。
日期:2009-08-11 17:27:43
(156)
“又是一個月,你連個電話都沒有,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就算你沉浸在愛情中,也應該想想那個曾經和你很熟悉很熟悉的女孩吧?她可是你的初戀啊。就算做不成戀人,你不會關心一下你的朋友嗎?雨荷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吧?”說到這裡,“表妹”有些激動,我還是不能說話,只是遞上了一杯咖啡。
“那個時候,胡南在照顧她。可你呢?你在哪裡?”我想說我也因為非典被學校隔離了,又覺得就算說出來我也是對雨荷有無限的愧疚。“你知道嗎?就算後來她給你寫信說她戀愛了,那也是在騙你,她和胡南在一起是幾個月以後的事了。”
“後來,他們分手了,你知道他們為什麼分手嗎?”
我搖搖頭。
“她跟我說,她不允許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傷害你,直接的間接的都不行。”說這些話時,她的眼睛紅紅的,我的眼睛也溼潤了。
那個時候,我的心情很複雜,我已經有李清了,然後又知道了這些。我不能向“表妹”承諾些什麼——她也不需要我的承諾。我只能謝謝她大學幾年替我照顧雨荷,只能謝謝她告訴我了這些,讓我在幾年後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初戀是怎麼回事。天啊!我還能怎麼做?我只能揹負著這對雨荷的深深的罪,只能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好好地照顧她,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我的良心有些許的安生。
辭別了姐妹倆,我坐在回市裡的公交車上想著,我該如何面對雨荷。就在這時,我的電話又響了,正是雨荷。
我再次聽到了她的哭聲,是夾雜著恐懼的哭聲。她斷斷續續的告訴我,吳小英和Mike的實驗室出事了,生化氣體洩漏,實驗室裡死了五個實習的碩士和兩個博士,還有幾個在醫院搶救,生還希望渺茫。說真的,當時我也慌了,這麼重大的生產事故,根本不符合我們那二十多歲的閱歷。我只能在電話裡安慰她,讓她冷靜,等我們過去。然後我給大劉和李清李靜都打了電話,讓大家都過去幫忙。
到了那裡,現場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剩下幾輛警車閃著刺眼的警燈在外面停著,吳小英在裡面接受丨警丨察的問話,夏雨荷坐在外面辦公室,面如土色。
我走上前去,無聲的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