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0-03 22:27:50

代維走來在衣雲身後站了有一兩分鐘了。她低頭“噼裡啪啦”地敲著小鍵盤輸數字，一點兒都沒有覺察後面有人。

代維不想嚇著她，特別是天色已暗，KAC辦公室裡還沒有開啟絕大多數的日光燈。不過，這小女孩實在太專注了。他想：站多久合適呢？

似乎五分鐘過去了，還是十分鐘？房間越來越暗。代維覺得應該開口了，要不然她一回頭，見到一個人無聲無息地矗立於後，會不會更加恐怖？

“嗯，”他躊躇著輕輕說，“你不開燈嗎？”

“噢，DAVID，你嚇死我了。”衣雲一跳，看清是他，撫著胸口。

“別怕。是我你還怕？”

“不怕，只是沒想到你在。我每天晚上一個人待這兒已經習慣了。”

代維笑道：“誰說你每天晚上是一個人？二樓不是還有我在嗎？”

“噢，對，老闆以身作則OVERTIME（加班），呵呵。”

代維回憶了一下，平時他們竟然每晚其實都在同一個地方奮鬥，為了他們各自的職場理想，在偌大的一棟洋樓裡各忙各的。

他一直意欲找衣雲談談。五一節假日之後，客戶經理就要調整，她應該有個思想準備。他和艾爾弗雷德的HIPO人選已經上報麥總，並且得到批准。但衣雲有沒有勇氣和信心接手C-MART？他還得開導她一下。古人不是說“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嘛。思想工作做通了，什麼都好辦。

忙了一天，沒有空出時間，這時倒是一個機會。

“你別做報表了。我們談談？”

“談。。。。哇，我現在太餓了。” 她在全神貫注之後特別容易低血糖。

代維想，她倒真有點個性。換成他這個年紀時，可不敢對著一本正經的老闆說什麼餓不餓的。

衣雲想，真不好，老闆會不會把我當成飯桶？他剛說要找我談事情，我卻在想著解決溫飽問題。

代維道：“你通常晚上去哪裡吃？”

“就是中午給我們送盒飯的那家嘍，多叫一份放在冰箱裡。加班時用公司微波爐轉一轉。不過今兒我沒有訂，要出樓去找KFC、麥當勞。DAVID你不吃飯嗎？”

“噢，我再過一小時，蔡老闆那裡有一個飯局。”

“香格里拉吧？我們KAC同事都去了。”

“那你為什麼不去？”

“做這些表呀，明天上午要交銷售行政部和市場部的。”

代維“哼”了一聲，公司大、部門全，工作流線就多，PAPER WORK也多。不交作業是有人要催滴，但交上去也可能是沒人看滴。職場上的主角和龍套真是命運懸殊啊。大主角永遠在隨心所欲地指派任務，小主角分派任務並監督著大家，而剩下的絕大多數人只是龍套——是永遠接受任務的人，並且沒有任何辦法和資格拒絕。

可憐，他想說“你很快就不是小龍套了，也不用再做報表了，你要集中精力對付C-MART”，又怕一下子驚著她。

“那你先找東西吃。我在辦公室裡等你。”

“好，就去。”衣雲又低頭輸資料。

“咦，你還做？”

“一鼓作氣，茱迪的客戶馬上完成了。否則一中斷，待會回來會亂的，要多費半天再找頭緒。”

唉，代維嘆口氣：這小姑娘連偷懶也不會。他伸手想撫摸一下衣雲的長髮，像長輩一樣地慈祥。

他的手指剛剛觸及她涼涼滑滑的髮絲，趕緊打住了。十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對任何女同事有這樣親熱的舉止——有違瑞德公司的相關規定。

“蹬蹬蹬蹬”，稽小兵一頭紮了進來：“咦，老闆，你怎麼在這裡？”

代維連忙縮手，還好沒有被稽小兵撞見他剛才的舉動，不然真麻煩了：“我來看看，原來你們都走了。”

“都走到半路了。”

“那你怎麼又回來？”

“茱迪的手機、我的錢包，都忘在辦公室裡。哎，老闆，你不是今晚也要去浦東吃的嗎，我就搭你的車去好不好嘛？”稽小兵發起嗲來真令人髮指，衣雲和代維渾身都起了疙瘩，連餓也忘記了。

“呃。。。。。。”

“老闆，好不好嘛？”小兵繼續嫵媚。能免費搭車就好，剛才是凶死了的茱迪逼他回來幫她拿手機，還好他自己錢包也忘帶了，不然太不合算。臨走，他和茱迪討價還價地談妥，報銷一半回辦公室的單程車費。

“好，好。”代維的耳朵實在受不了了，“衣雲，跟我們一起走。報表別做了，我說的。”

日期：2009-10-03 23:05:20

蔡老闆那裡早已熱烈地喝成一團。

衣雲見滿席的菜餚只被動了一點點，桌上見縫插針地立著好多隻酒瓶，白酒、紅酒、啤酒、清酒、黃酒。。。。啊，數得她眼睛都花了。

茱迪一手舉起一瓶五年的古越龍山，左右端詳，叫：“蔡老闆，再點瓶十年的。”

蔡老闆暗自心疼，忙勸道：“十年的古越龍山假貨太多，還是五年的可靠。”他立即拉了代維到包房外面去談事情，一邊趁機避開糾纏不休的茱迪。

茱迪見代維出去了，喜上眉梢，哈哈，機會來了：“小姑娘，先喝了這杯！”

衣雲看到“咣”地推到她面前一大玻璃杯暗黃的液體，嚇得皺眉：“我不會喝酒的。”

“什麼！你想做銷售居然不喝酒？我們喏，一到大節日一個禮拜七天要喝八場。你不喝，明天不要進KAC房間了，你不配！”茱迪尖叫道。

稽小兵連忙加入威逼的行列：“哎，你不喝，就是對老同志的不尊敬。另外再罰酒三杯！對吧茱迪？”

張進嘲笑道：“衣雲嘛基本功是太差了，別說喝酒，連個黃段子都說不出來的，我們去小店組隨便拉個銷售都比你強！”他已摸清，招衣雲進瑞德的後臺是托馬斯總裁。託老現在早走了，衣雲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孩，他不必忌憚。

“好了，好了，你們先讓小姑娘吃點東西。肚子空，喝酒更受不了。”靳旻出來說公道話。

茱迪“啪”地打了靳旻一個腦蹦兒：“閉嘴！小老外不在，要你心疼？”她真希望最佳搭檔王水芬此時也在，又可說出多少刻毒話來啊。

靳旻知道茱迪在借酒撒瘋，他拎起包：“你們慢喝吧，我老婆讓我早回。”

靳旻一走，場面徹底失控。等到老蔡和代維談了半個多小時回來，只見衣雲面前放滿了各種酒杯，從杯子裡剩下的各色液體，老銷售員們每種酒都逼她嚐了。蔡老闆心疼得更緊：“哎呀，你們讓她喝太多了——服務員，開了多少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