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語言可以描述花痴當時的心情,如果令狐沖楊康他們能夠了解,他們應該立刻在段譽身邊拋灑花瓣或者細雪,並且從頭頂打一束純淨的白光到花痴的臉上,還要在他背後堆起如山如海的九十九萬朵玫瑰。
非如此,不足以襯托段譽那一刻的心靈悸動。
那個女孩就這麼踏著滿地黃花而來,鞋跟敲打著一首段譽無法忘記的歌謠。在人文精神濃郁的歷史系混了一年,段譽當然不會不知道所謂“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郁黃花,無非般若”,可是那一季黃花凋謝的時候,段譽連“般若”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都忘記了。不是解脫,段譽把他讀了十年的《金剛經》拋到了九霄雲外,心裡只有一種沉溺的大喜樂。
當段譽興高采烈地把這種心情寫給枯榮大師的時候,大師正在喝藥,當場就被藥汁給嗆倒了,於是住院,於是病重而死。由此見所謂紅顏禍水,古人誠不我欺,某女單憑一種朦朧的感覺就超度了一位高僧。
“我不跟你拼了是不行了!”
背後的一聲吼,把段譽的思緒從虛幻中扯了回來。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那個女生默默地看著自己的腳尖走了過去,消失在另一側的樹蔭下。段譽悵然若失地站在窗前。令狐沖正手操一隻大號扳手惡狠狠地瞪著郭靖的衣櫃,他確實覺得自己應該和衣櫃上那把大鐵鎖拼命了。
本來他的懶惰程度在這個宿舍也能排第二,斷然不至於暑假還早晨六點半起床。可是郭靖回蒙古前把自己的鬧鐘鎖進了衣櫃裡。勤苦讀書的郭靖素來把鬧鐘上到早晨七點,而且他的鬧鐘是地攤上最便宜的款式,和郭靖一樣的粗神經,一到點兒就叮鈴咣啷歡快地叫上整整一個小時。郭靖犯的小小錯誤是他忘記把鬧鈴關上,於是留守宿舍的令狐沖段譽兩個人,每天早晨七點就準時聆聽郭靖衣櫃裡的鈴聲。學生宿舍衣櫃完美的設計使得衣櫃內部構成了一個共振腔的構造,鬧鈴響起來的時候儼然是在青銅古鐘裡播放重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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