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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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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先生,請您對剛才的語言做出解釋,我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冒犯了您,使您做出如此粗魯的反應。"

鄭桐扶扶眼鏡∶"您真想知道?"

"當然。"

"那好,首先我得向您道歉,請原諒我的出口不遜,對不起,不過您剛才對您的學生講到對馬拉的評價使我很不入耳,坦率地說,您在誤人子弟。"

"哦,願聞其詳。"

"您憑什麼認為馬拉是個英雄?我看他不過是個嗜血者,除了被法國大革命時期的暴民所愛戴,稍有理性的人都認為馬拉是個劊子手。說到英雄,我認為恰恰應該是剌殺馬拉的人,夏洛蒂科黛,她才是英雄。"

一個女大學生說∶"先生,我對法國大革命不太瞭解,教科書上說它是最徹底的一次資產階級革命,而馬拉是當時雅各賓派的領袖之一,是被稱為"人民之友"的英雄,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可以和我們探討一下。"

"可以,首先我要講明的是,《人民之友》並不是馬拉的稱號,而是馬拉在1789年創辦的一份報紙,不錯,《人民之友》是為底層民眾說話,但是由於它的非理性,也將底層民眾的破壞慾煽動起來,最後演變成暴民政治。1790年以後,馬拉開始拋棄自己原先標榜的自由平等理念而倡導獨裁,並且鼓吹革命恐怖,此時殺戳成了主要目的。1793年是法國大革命的一道分水嶺,雅各賓派的領袖羅伯斯比爾、馬拉、丹東等人開始著手清洗反對派,推翻吉倫特派,由馬拉自任主席成立了公丨安丨委員會,開始了血腥的恐怖統治時期,在這一時期,大約有四十萬人被處死,沒有正常的審判程式,任何人的一句誣告就可以將一個無辜的公民送上斷頭臺。諸位應該感到慶幸,沒有生活在那個時代,不然憑諸位先生小姐的氣質、談吐、衣著及所關注的問題和談話方式,就可能會被當做貴族送上斷頭臺,如果僅從底層民眾對事物的好惡來決定一個人的生死,那就太可怕了。我們可以做一個荒唐的假設,假如馬拉先生又復活了,而且嗜血的惡習未改,他現在正藏身於北京某個衚衕裡為《人民之友》撰寫文章,馬拉先生固執地認為,今天來參觀畫展的人們都是人民的敵人,因為他們的這種愛好和底層民眾的思想感情格格不入,並且出身可疑,即使不是貴族,也不會來自底層民眾,如果殺掉這些倒黴蛋就可以使人類獲得幸福,那何樂而不為呢?不知各位是否願意為了人類的幸福做那獻上祭壇的羔羊呢?"

那個老師不以為然地反駁道∶"對待歷史,要看它產生的後果,您不覺得馬拉和羅伯斯比爾給世界帶來民主和自由的聲音,促進了未來的整個歐洲民主化程序?"

鄭桐說∶"對不起,您混淆了概念,是法國大革命促進了歐洲民主化程序,而不是馬拉等人,他們不過是法國大革命時期的一段血腥暴政的代表人物而已,雅各賓派的暴政統治只維持一年多,馬拉等人已經成為一個血腥的集體犯罪集團,他們號召人們起來屠殺,點燃人們的仇恨之火,煽動人們的極端無政府主義狂熱,他們以自由的名義剝奪無辜公民的自由,以平等的名義屠殺貴族,以國家安全的名義踐踏法律,踐踏人類的尊嚴,踐踏人類至高無上的生命權。至於對法國大革命的評價,我同意一位歷史學家的觀點,他認為∶就當時的法國而言,它是反人權的暴政。我們評價一個歷史事件不在於它是否給未來和旁觀者帶來福音,而在於它是否給當時處於其本地域和當時代的人們帶來福祉,因為人權是指當時當地的人權,而不是未來的人權,也不是旁觀者的人權。"

那位老師說∶"可是……先生,從我接觸到的關於法國大革命的歷史資料上看,它絲毫沒有表現出您所說的血腥氣,只是說到群眾把國王路易十六和王后送上了斷頭臺……"

鄭桐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所以我覺得您在誤人子弟,您要明白,教科書只能代表一種觀點,而未必是歷史的真實,您為什麼不多看一些資料?象米涅的《法國革命史》,霍布斯的《利維坦》,博洛爾的《政治的罪惡》這些書,國內都有譯本呀?"

"……等等,請允許我把書名記下來,我要讀過以後再得出自己的觀點,因此您剛才說的也只能是您的一孔之見。"

"我欣賞您此時的治學態度,順便問一句,看您的歲數,文丨革丨初期時您已經當教師了吧?"

"那時我剛參加工作兩年。"

"您是否被運動觸及了靈魂?遭到過暴力攻擊嗎?"

"當然,那時候當教師的大都在劫難逃,挨鬥和捱打是免不了的。"

"那我提請您注意,如果您還認為暴民政治的鼓吹者和嗜血者是英雄的話,並且繼續把這種觀點灌輸給學生,那麼您將來免不了還要捱揍,一個健全的社會應該是一個法治社會,一個重視人的尊嚴和生命的社會。對不起,我的話有點兒尖刻,請您不要介意。"

鄭桐和蔣碧雲走開了。

特遣隊於黎明時分進入叢林,全隊加上兩個工兵營軍官共二十人,按三三制原則,分為幾個戰鬥小組,人數雖然不多,可都是選拔出的高手,每個人都能獨擋一面,身為隊長的鐘躍民絕對相信自己手下的每一個隊員。

清晨終於來了,視野內的景物漸漸清晰起來,叢林中瀰漫著淡淡的晨霧,隊伍行走在一片蒿草和灌木叢中,綠草中點綴著紅色、黃色的小花,它的花瓣展開如托盤,中間露出嫩黃的花蕊。鍾躍民還發現這裡到處生長著纖細的桫欏,他是從《野外生存教材》上認識這種蕨類植物的,"桫欏,木本,莖高而直,葉片大,羽狀分裂,莖含澱粉,可供食用。"

茂密的叢林中沒有路,很難行走,寧偉帶領尖兵組走在全隊的前面,他們揮動砍刀砍倒擋路的植物,體力消耗很大。張海洋帶領兩個戰士負責殿後,

整個特遣隊行動迅速,配合默契。走在全隊中間的鐘躍民時時用指北針修正著方向,使他感到慶幸的是,特遣隊員們每人除了按規定攜帶槍支和必要的彈藥基數外,還背了一個盛滿各類特種器材的背囊。他們在如此複雜的山嶽叢林地區,揹負著沉重的裝備連續行軍幾個小時還能保持良好的體力,這不能不歸功於多年來連隊每天雷打不動的五公里越野,此時發揮了效用,大家都練出了超常體能。

帶領尖兵組的寧偉發現周圍的叢林漸漸變成了原始次生林,灌木叢越來越少,頭頂上是高大的樹木,腳下是葛藤荊榛死死地糾纏在一起,每走一步,都會被帶鉤刺的野藤絆住腿。林子又濃又密,明燦燦的陽光竟然穿不透繁枝茂葉組成的天幕,只是偶而從枝葉組成的網眼裡透出幾粒光斑。樹下多年淤積的樹葉軟綿綿的,一腳踩上去便濺起一灘發出腐爛氣息的淤黑臭水。眼前一棵大樹上懸掛著網狀的氣根,在微微搖盪著,象一排排的絞索,前面似乎不是叢林,而是一條綠得發黑的,沒有盡頭的隧道。

帶領尖兵組的寧偉突然蹲下,他向後面做出手勢,全體特遣隊員都伏下身子,鍾躍民和張海洋來到隊前。

鍾躍民壓低聲音問:"有什麼情況?"

寧偉盯著前方小聲回答:"前面的叢林好象有點兒問題。"

"你有什麼根據?"

寧偉迷惑地搖搖頭說:"一時說不清,我只是憑感覺。"

張海洋拿出地圖仔細核對道:"咱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離目的地A號地區,還有約三十公里。"

鍾躍民嘲諷道:"你說的又是直線距離吧?你們這些當參謀的就認得地圖,按我的經驗看,圖上的三十公里,在亞熱帶山嶽叢林地區,至少要走六七十公里。"

張海洋顧不上還嘴,正在用望遠鏡仔細觀察著對面的叢林,他的視野停留在兩棵並排生長的小樹上:"躍民,你注意一下那兩棵小樹。"

鍾躍民也舉起了望遠鏡進行觀察:"嗯,有點兒名堂,這兩棵小樹之間發生過爆炸,面向爆炸一側的樹枝都受到爆炸力的衝擊而殘缺,從爆炸的破壞力看,這充其量是顆懸掛式的防步兵雷。"

寧偉自言自語道:"看來我的感覺沒錯,咱們馬上要進入雷區了。"

鍾躍民看看手錶,神色有些焦急:"必須在雷區中開出一條通道,誰知道這片雷區的縱深有多少,現在還有五個小時天就黑了,必須在天黑之前透過雷區。"

吳滿囤從後面過來說:"我帶兩個工兵在前面開路。"

鍾躍民說:"時間來不及了,靠探雷針人工排雷太慢,也太危險,現在最好的辦法是用導爆索炸樹,利用倒伏的樹幹鋪出一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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