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往水泥臺上看去的時候，那個死相難看的遺體，本來灰白的臉龐生動起來了，就像睡著了一樣。死者的女人和孩子撲在水泥臺前，放聲大哭.......遺體告別儀式結束後，靈車載著死者向家鄉駛去，眾人陸陸續續散去了。

當處理完死亡證明，我看見老沈正在水龍頭處洗手。我走過去，給老沈說：“你好！”

我很自然地伸出了右手，老沈卻猶豫了一下才緩緩伸出右手。兩手相握時，我發現老沈的手是伸展的，根本就沒有用力。我和很多人握過手，一般只有女同志在和人握手時才會用這種方式，而男人通常都會用力握住對方的手，以顯示自己的真誠和可靠。

老沈見我一臉的疑問，就很直爽地說：“我都好久沒和別人握手了。我自己乾的行業我自己最清楚，整天和死人打交道，所以我們平時幾乎不和別人主動握手。而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人遇到我也沒有主動伸手的，時間長了，我也都習慣了。就算對方要握，我握人家手也不能用力，怕對方心裡不舒服。”

也許是怕剛才的握手讓我心裡不舒服，老沈緩緩地說：“其實也不用介意和我們握手，我們幹活時都會戴著汗布手套的。如果是進行特殊化妝，我們還會在裡面戴上醫用手套。倒不是因為我們害怕遺體，其實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因為絕大多數屍體上都會帶菌。”

我拿出煙遞給他一支，老沈略微遲疑了一下，對我說，他有煙。我大方的告訴他，都是弟兄們，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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