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就走到山腳，玉花忽然望見不遠處有一座綠色的帳篷，帳篷門口飄著一面旗幟，紅藍布中間有個齒輪狀的太陽，在旗幟下坐著兩個打扮入時的女子。她奔過去，那倆人對她的到來熟視無睹。其中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女人手上拿著一塊石頭在掂量來掂量去。玉花問：“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呀？”年紀稍大一點的女人說：“我們是探礦隊的，是國民黨政府派來的，聽說牛牯嶺上有鈦礦。”那女人的聲音並不溫柔但也不生硬粗野，玉花又湊近一步指著她手上的石頭說：“這石頭是河裡撿的嗎？”

女人點點頭說：“是的，從石頭的形狀和結構看，牛牯嶺一定埋藏著許多鈦礦。”

玉花說：“日本鬼子剛趕走，你們就來探礦，國民黨政府為老百姓想得太周到了。”

年紀輕一點兒，下巴有顆黑痣的女子說：“國民黨政府就是為群眾謀福利的，這樣的大問題怎能想不到呢。”

女人一扔手上的石頭說：“你以為國民黨政府來挖鈦礦是為了自己嗎？你錯了，他們是想把鈦礦運到日本去煉成鋼鐵，再把鋼鐵打成鍋呀盤呀，運回海南，讓老百姓都過上好日子呢。”

有黑痣的姑娘說：“她說得好，國民黨政府真是群眾的大救星呢。”

玉花抬起頭注視著那年紀稍大一點的女人，好像有點熟悉似的，但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這個人和玉花的個頭差不多，看上去像個白臉護士，也就是三十歲出頭的樣子，長著一副清秀蒼白的面孔，鼻樑上架一副寬腳的眼鏡，眉細而淡，鼻子下有一張薄薄的嘴唇，頭上梳著稀黃的短髮。這張面孔給玉花的第一印象是憂慮多愁、城府極深。玉花被她的面孔吸引住了，因為她想起了一個人來，但又不急於打聽她的身份和名字。這個名字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她心裡想，一定是她。她原本不是在三亞當服務小姐的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探礦呢？於是她又故意說：“你們從海口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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