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驍坐了一會兒才站起來,卻看到寧葉秋在臥室門口盯著他,顯然有些擔心。
她雖然想要撮合傅錦驍和寧願,但在事情沒有明朗前,也怕寧願吃虧。
傅錦驍身材高大,寧願估計不是他的對手。
傅錦驍想解釋一句,又感覺解釋會顯得欲蓋彌彰,張了張嘴愣是沒能說出話來。
“錦驍,你去洗吧。”寧願洗澡特快,拿毛巾擦著頭髮走了出來,“要睡衣嗎?”
“我有。”傅錦驍急忙跑進浴室。
寧願轉頭的時候注意到寧葉秋的表情,有點好笑,走過去抱了母親一下:“放心,我好歹也是個男人,哪裡那麼容易被人欺負了?”
寧葉秋忽然傲嬌,扭頭道:“我才不擔心,你們倆真發生點啥,那也是你佔了大便宜。”
寧願:“……”
竟然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相比母子倆還有心情開玩笑,傅錦驍現在就緊張得有點不知所措了。
他雖然想法設法住進寧願家裡,但也只是想離寧願近一點,他沒想過這麼快就能和寧願同床共枕。
光是想一想,就激動到不行。
同時又害怕自己控制不住,露出馬腳,被寧願發現就肯定要去領離婚證了。
怕什麼來什麼,都還沒上床,只是想到要跟寧願一起睡,身體就不受控制地興奮起來。
傅錦驍脫了衣服,低頭一看,一邊鄙視自己不爭氣,一邊打開了冷水。
然而夏天的冷水,似乎用處不大,傅錦驍不得不伸手了。
想著寧願就在一門之隔的地方,傅錦驍感覺自己像個變態,偏偏身體還格外興奮,又刺激又羞恥。
傅錦驍洗了很久,確定浴室應該聞不出怪味才心虛地關了淋浴。
怕兩個人會尷尬,傅錦驍在腦子裡模擬了無數情景對話,深吸一口氣推開臥室的門。
寧願已經睡下了,床頭留著一盞小檯燈,枕頭上放了一條薄毛毯。
傅錦驍預想的所有尷尬場面都沒出現,那些對話自然也用不上。
寧願在傅錦驍躺下來的時候說了句:“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陪我去買空調。”
簡單、自然、溫馨,好像他們真的是兩口子,這樣的夜晚只是他們平凡的日常之一。
傅錦驍眼眶微微發熱,“嗯”了一聲,不敢多說話,生怕洩露了自己的情緒。
他小心地躺下來,這床不算大,兩個男人躺一起很容易就會碰到。傅錦驍默默朝床邊挪了一些,不敢離寧願太近。
寧願察覺到了,他其實也沒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
雄性動物的領地意識都很強,私密領地被入侵,正常情況下都會不舒服。
更何況寧願二十幾年都是自己一個人睡,冷不丁身邊躺了個陌生人,還是個存在感極強的男人,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但寧願也不能表現出來,尷尬的情緒會傳染。他尷尬傅錦驍也會尷尬,然後再傳遞回來,今晚就都別想睡了。
夜很安靜,只有空調執行的微弱聲音,平時寧願根本不會注意到,今晚卻覺得格外明顯。
他努力調整呼吸,想盡快入睡,但越想睡大腦反而越活躍。
寧願忍不住想,如果今晚躺在旁邊的人是吳曉,情況會怎麼樣?
倘若不是那場鬧劇,他和吳曉領了證,那自然不會是現在的狀態……但寧願也有點想不到,他跟吳曉躺在一起的畫面。
可能因為現在對吳曉實在噁心,所以心理上牴觸,想來想去都是尷尬的畫面。
他莫名其妙想起了第一次見吳曉的情形。
在相親之前,王老師就把吳曉的基本情況給了寧願。
寧願挺滿意的,想著第一次見面要給人留個好印象。
不曾想天不遂人願。
相親那天臨時發生了點狀況,寧願被一極品給纏上,導致約會遲到了大半個小時,他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穿著棉短褲和夾腳拖鞋頂著一腦袋亂髮就去了。
寧願平時很不喜歡別人不守時,推己及人,心裡知道這次相親基本沒戲了,但他還是想去給人道個歉。
實際上當他走到約會的咖啡店外時,剛好透過玻璃牆看到吳曉,的確在後者臉上看到了不耐煩的神色。
現在想來,那時候他就該能看出,吳曉是個表裡不一,演技挺好的人了。
但當時寧願沒想那麼多。
他心懷歉意,進去道歉。
吳曉看到他的瞬間眼睛一亮,然後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本來以為沒戲的相親,又繼續了下去。
寧願看對方這麼大度,越發不好意思,主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遲到。
吳曉聽完後笑著道:“你該直接給我打電話,我不是什麼好人,遇到極品可不管男女,一樣出手。”
寧願只當他開玩笑,還覺得這人挺幽默。
結果幾分鐘後,吳曉就證實了他不是說說而已。
他們當時約的咖啡店不大,桌與桌之間的距離略有些近。隔壁桌是一對中年男女,像是夫妻,不知道為什麼吵了起來。
那女的態度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歇斯底里,跟瘋了一樣,男的也分毫不讓,兩人竟然直接在店裡打了起來。
寧願和吳曉不想被破壞了好心情,打算換個地方約會。
誰知道那天寧願真是黴到家了,剛站起來,隔壁桌那女的躲避她老公的巴掌,朝寧願這邊一退,直接踩在了寧願光裸的腳背上。
十公分的細高跟,寧願感覺自己好像都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痛得差點暈過去。
那女的卻無理取鬧,死不肯道歉,還怪寧願明明看到她在吵架還硬要湊上來。
吳曉看起來比寧願還生氣,端起桌上的咖啡就朝那女的潑了過去。
後來現場一片混亂,寧願只記得那時候一挑二的吳曉特別帥。
好在保安很快過來,把所有人分開。
寧願腳上流血了,走路也不穩。
吳曉當即就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寧願看到有細碎的陽光灑在吳曉背上,那一瞬間,他聽到了自己心動的聲音。
再強大的人都有脆弱、想要一個肩膀依靠的時候。
寧願那一天過得實在太憋屈,吳曉出現的時機太好,站出來維護他,給他後背依靠,他沒有辦法不淪陷。
後來從醫院出來,吳曉對寧願說:“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厚道,但我不得不承認,我心裡有點感激你遇到的這些破事。因為它們讓我有了一個表現的機會,給我拉了一波好感。否則,我可能還要費很多力氣才能讓你信任我,我想你應該是一個很難對別人放下戒心的人。當然我不怕費力氣,我只怕你被別人搶走了。寧願,我對你非常滿意,我們可以試著交往看看嗎?”
寧願那時候覺得,他那一天的苦難全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