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時辰,從後院進來一個夥計和掌櫃的說了兩句悄悄話,掌櫃的便和劉玄同道:“我們老闆說崔玉箋找到了,請公子去後院詳商。”
孟長淮這會兒已經選了三隻湖筆,兩臺端硯,好在人終於來了,不然他不知道還要選多少東西呢。
劉玄同去了後院,孟長淮便也結賬出去了。孟長淮出去後便翻進了後院,東廂的門口,有兩個人守著,看身形就知道是兩個練家子,孟長淮差點就暴露了。為了不打草驚蛇,孟長淮只好躲在暗處,等裡面的人出來。
一直等到天黑了,快宵禁了,劉玄同才從裡面出來。孟長淮不管劉玄同,他要知道的是劉玄同到底見了誰。劉玄同走後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裡面又出來一個人。孟長淮不認識這個人,只好跟上去。一直跟到城西的一座普通宅院,三人都進去了。有了宅子就好查人了,經查實,這宅子是恭親王一個側妃名下的,而裡面住著的,就是今日去見劉玄同的則是恭親王的一個門人。
這可是個不得了的訊息,孟長淮忙活了一夜,卻精神格外抖擻!他要立大功了!
趙珩一下朝,孟長淮便將昨夜所查事無鉅細向趙珩彙報了。趙珩聽了孟長淮的彙報,卻不意外,畢竟他早就懷疑了。
“朕知道了。”趙珩淡淡地說了一句,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孟長淮有些失望:“那皇上準備怎麼做?”
“不怎麼做。”趙珩道。
“可恭親王他……”恭親王明顯是想造反啊!皇上怎麼還這麼淡定!
趙珩笑道:“你說他手上一無實權,二無兵馬,他準備怎麼造反?”
“額……這個屬下不知。”孟長淮道,造反的事,他怎麼能知道呢。
“朕有點好奇,他準備怎麼做。當初朕和大哥爭太子之位,他可是一直站在朕這邊的。他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心思,你不奇怪嘛?”趙珩嘆了口氣道。
“這個……屬下真不知。不過屬下覺得,恭親王大概是想用噬心散控制皇上?不是說中了噬心散最後會迷了心智麼。”孟長淮道。
趙珩笑笑沒接孟長淮的話,只道:“多派些人盯著就是了,他翻不起多大的浪。”
孟長淮走後,趙珩枯坐了好久。若不是自己早發現中了毒,只怕這個浪也能翻起來。讓趙珩在意的是,是誰給了恭親王膽子做這樣的事,想必是有些把握他才敢的,宮中少不了有內應的,這個人不是劉昭儀,會是誰呢?如果不把這個人查出來,就算把恭親王抓了,還是留有後患。趙珩敲著書案,想來想去,腦子裡只有一個人。
是時候將宮裡宮外清理一番了。趙珩勾勾手,陸得力忙上前聽命。趙珩吩咐了幾句,陸得力便下去了。
趙珩又去了昭儀宮。劉昭儀這會兒已經拿到了劉玄同送進來的藥方,可她卻不敢把藥方給趙珩,她心裡怕得緊,皇上實在太反常了。她現在寧願皇上忘了她這個人,好過現在天天來把她架在火上烤。
可趙珩怎麼會讓劉昭儀好過呢?別說他哥哥謀害他了,劉昭儀自己謀害皇嗣,就是死罪了。
劉昭儀正躺在床上,幾日沒歇好,沒吃好,臉色蒼白,十足的病態。
趙珩上前關切地問道:“愛妃這是怎麼了,怎麼就病了?”
“皇上,臣妾病了,不能侍奉皇上,皇上還是去其他姐妹宮裡吧,免得把病氣過給皇上。”劉昭儀不想看到趙珩那張臉,笑得讓人瘮得慌。
趙珩卻道:“那怎麼行!前幾日宋才人病著,也是朕陪的,沒道理不陪愛妃啊。朕哪兒都不去,就在這陪你。”
劉昭儀氣得要吐血,又不能把皇上趕走。剛想裝睡,趙珩又道:“香囊的配方愛妃可要到了?”
劉昭儀心一沉,躲不過了。只好道:“皇上恕罪,臣妾這是病糊塗了,把這事兒給忘了。早上哥哥已經將方子送來了。”說著便從枕頭下面將配方掏了出來,遞給了趙珩。
趙珩看也不看,轉手給了陸得力。
當晚,趙珩還是留宿在了昭儀宮。如此這般,趙珩倒在宮裡有了些美名,宮人們都道:皇上是真會疼人,宋才人病重陪著,劉昭儀病了也陪著,哪怕是尋常男子也做不到呢!
有真信這話的妃嬪,尋思著自己是不是也要病一場,好讓皇上陪著自己。
這話也傳到了怡然居。皇上一連幾日都不來,深碧心裡就有些打鼓,不過見自家主子毫不在意,她也不敢多說。而且,這幾日都是天不黑才人就吩咐落鎖,倒像是知道皇上不會來似的,難不成皇上真的跟才人告了假,還是告了個長假?
宋清影這邊小廚房已經拾掇好了,皇上親自吩咐的,內務府和膳房的都不敢怠慢,一應器具食材都挑好的往這送。劉昭儀病了,宋貴妃因翠微的事氣著了,沒人來找茬,宋清影的小日子過得舒坦,病也養得好。身子已經不再發軟了,身子雖不發軟了,那異香卻沒有除乾淨。問了古太醫,古太醫說沒事,宋清影便不再放心上了,反正是香味,又不是異味。
就這麼一連又過了七日,趙珩都沒有到怡然居來。除了劉昭儀病還沒好,皇上還夜夜去陪著,也沒有別的傳聞傳出來,平靜得有些異常。往日裡隔三差五的都要出點事,比如哪個宮裡丟東西了,哪個院裡死人了,誰搶誰吃食了,誰偷誰首飾了,林林總總,最近卻一點風聲都沒有。
“近來宮裡都無事麼?”宋清影將商林叫過來問話。
商林道:“不知才人想問哪些,不過近來後宮各種都太平得很。”
宋清影笑道:“一時沒人作妖,還不習慣了。”
“才人是覺得無聊了吧?”商林笑道。
還確實有些無聊,宋清影都有些想趙珩了。這會兒宮裡這麼平靜,說不定是他查到什麼,要放大招了呢。
宋清影想了想道:“別人都不作妖了,咱們也要警醒些,你們今日能不出院子,就不要出去,免得生事。”
商林聽了忙去吩咐下面的人。宋清影想著趙珩那日給他寫的字條:影兒吾愛,為夫有要事需辦,近來不能歸家,影兒可準?宋清影實在無法想象這是趙珩寫的,“歸家”這個詞太好了,趙珩把她這裡當家了,她都沒把這當家呢……趙珩他果真這麼喜愛自己麼?為什麼還是感覺那麼不真實呢……
這日天還沒亮,宋清影被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趙珩已經有二十日沒有過來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也叫商林去偷偷打聽過,卻什麼都沒打聽出來。據說劉昭儀病已經好了,可皇上還是經常去她宮裡。宋清影有些懷疑,趙珩給她寫的字條不過是一時哄她開心罷了。宮裡有那麼多女人,他又有那麼多政務,自己到底也沒那麼重要吧。
宋清影下了床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一陣風吹來,宋清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