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眼走的時候,我跑去送他,一輛綠色的北京吉普,停在他家樓下。高山眼站在吉普旁,和司機說些長長短短。他的姐姐們正往車裡搬細軟。我一頭汗跑了過來。我記得我當時戴了個海軍藍。海軍藍是軍帽皇帝,極其稀少,在那個搶軍帽成風的年月,你戴著它走在大街上,一回頭,壞人們跟的一群一群的。我那時候跟人約了幾場架,單槍匹馬,不戰而勝,都是靠了這頂軍帽。離約架地點還有一段路,我把海軍藍拿出來,戴在頭上,穿過幾個熱鬧去處,身後就如狼似虎的跟滿了人。有歪嘴的,有單眼的,有獨耳的。他們一群一群之間互相防備著,殺氣騰騰。我知道我這個時候很安全,誰動了我的帽,誰就可能會倒黴。和我約架的對方哪裡想到我會喊來這麼多江湖怪傑,不戰而潰,四散奔逃。但凡這個時候,地形我都摸了個滾瓜爛熟,皇軍抓不住游擊隊,也是這個道理,我轉眼間消失了。幾次下來,名聲大噪。
高山眼摸著我的手,我摸著他的手,他說,可能這輩子咱們再也見不到了,我倆就十分悲傷。
司機很牛逼,那時候的司機都很牛逼,那時候車很少,小車更少。司機連看我一眼都不捨得,坐在駕駛室裡,板著臉抽他的煙。司機是個兇惡的矮胖子,一臉絡腮鬍須。
高山眼不知道怎麼表達對我的感情,高山眼說,你摸一下車吧,平時都鎖在車庫裡了,別人摸不著。司機粗聲說,就是放外面,誰敢摸,這是隨便摸的?指印也把他查出來。我說那叫不叫我摸?司機依舊不看我,粗聲說,一下!我就摸一下,把手縮了回去。我其實摸過不少這種車,高山眼和那傻逼司機不知道罷了。非但摸車,我還撬他的玻璃拿回家。是有機玻璃,我拿回家做檯燈。我做的檯燈很漂亮,裙邊是電影膠片。那時候離我家不遠,有個電影院,夜裡放電影,總要停一兩輛北京吉普的。我只撬玻璃,不拿裡面東西。有幾個大孩子,總是等我撬完,去拿裡面的香菸皮包等。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撬,等到大一些才明白,他們那叫嫁禍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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