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8-20 23:42:00
“那裡現在活著的人,除了你弟就是那個學生,反對的還有能誰,”我說,“難不成是地下的碎屍忽然站起來說我反對吧?都那德行了,反對也無效。”
“我本以為就算反對,也應該是我弟弟反對,關武雖然和家裡人親近,但是和外人總是透著一股距離感,這兩天那個學生要和我們一起住,他表面上沒說什麼,其實已經有點不高興。”男人頭說,“可是沒想到這時候反對的不是我弟,反而是另外一個人。”
“那個學生,”王亮說:“這就奇怪了,他孤身一人,應該最害怕,現在這時刻應該是和你們聚在一起以防再發生什麼事,為什麼還要脫離你們一個人住?”
男人頭道:“當時我也這麼問那個學生,那學生卻說:‘現在活著的只剩我們三個人,而你們又是兄弟。若我和你們住在一起,等真遇到了危險,你們難保不會把我推出去自己逃命。’
我本來是好心邀他和我們一起,結果看他這個樣子,把我氣的要死,說道:‘好,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們就分開住,你不要後悔。’
然後我們就把隨身帶的乾糧分了三份,給那個學生了一份,我和我弟拿了兩份。
等我們分完東西,那學生就自己找了個屋子進去,我們在外面聽見他插上了門,還傳來搬動東西的聲音,似乎是把什麼東西搬來堵住了門。”
“完了。”我說,“按照偵探小說死亡定律,落單的就要死,這學生肯定就是下一個死的。”
男人頭繼續說:“那天那學生自然沒有再出來,我和我弟也不願意再看那一地血乎乎的東西,退回了房間,回房的時候,我弟插上門,問我要不要再搬個櫃子把門堵上,我說:‘要真是有鬼,有門也擋不住。’
然後我們就在房間繼續想對策,可是怎麼想都沒法對付外面的迷霧,想來想去還是隻乾等,我弟愧疚的對我說:‘哥,都是我連累了你,要不你送我,你根本不會遇到這種事。’
我說:‘現在說這話還有什麼用,反正已經到了這份上,咱倆又是兄弟,大不了一死,死在一塊還能做個伴兒,也算我對得起爹孃出門時的叮囑了。’
我弟聽到這話,更是難受了,我安慰他說:‘咱們死在一起,要是來世投胎,還能做兄弟。’
我弟道:‘哥,那你把護身符帶好。’
我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這個護身符,覺得十分好笑,說:‘你一個讀書人,不是講究不語什麼怪神啊鬼啊的麼,怎麼這兩天光念叨著這個附身符了?’
‘是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弟嘆了口氣,說,‘自從那天看到周林,這兩天又遇到這麼多事,我就算不信也得信了。’
我見他這樣,心下也有些唏噓,當初我娘每次去寺廟裡拜神,關武總是要說上幾句,現在卻也轉了性子了。
我們趕路雖然帶了些乾糧,但是卻沒想到在這裡困了那麼久,剩下的食物也只夠維持三四天,我和我弟推讓了一會兒,每個人都沒吃多少,後來為了節省體力,就早早睡下了,因為那學生睡在了別的屋子,所以這次我倆是一人一個床睡的。
睡覺之前,我弟還笑著和我說:‘要是一覺起來,霧散了就好了。’我聽他那麼說,心裡也抱了一絲希望,說:‘霧散了也不一定好,等你去洋人那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弟半天沒回聲,我想他睡著了,也就閉了眼。”男人頭嘆了口氣,道,“卻沒想到,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他說話。”
我一愣,問:“難道下個死的,是你的弟弟?”
2010-8-21 0:50:00
男人頭不回答我的話,繼續說道:“說也奇怪,前幾天我都能睡的著,這天卻睡不著了,倒是我弟那麼不易入睡的人,沒過多久就開始打鼾。我暗中猜想是不是這屋子有什麼能力,能影響到人睡覺。
我閉著眼睛眯了一會兒,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吱嘎一聲,像是開門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我不禁愣了一下,因為這屋裡現在只有我們三個活人,我弟已經睡著了,我又在床上躺著,可能開門的只有另一個學生,可是方才我們明明已經聽到那個學生挪東西擋門的聲音,他要是開門出來,必須要把門口的東西挪開,沒有理由我聽到這麼細微的開門聲卻聽不到那人挪東西的聲音。
這麼仔細一想,我的寒毛就豎起來了。
那開門走出去的‘東西’不正常!
想到這裡,我馬上翻身下床,看了一眼我弟,他還在睡,我心想出去說不定有危險,於是沒有吵醒他,自己拿了根放在床邊防身用的棍子走了出去。出門走了幾步,我就走不動了。”男人頭頓了一下,說,“因為我看到一樓,有光照上來——那是燭光!”
“我剛才和你們說過。”男人頭說,“這屋裡只有三個活人了,我弟在睡覺,而另外一個學生沒有挪開門口的東西不可能出來。而在我們回屋之前,那個學生已經進了屋,所以不可能有任何人在一樓點蠟燭!可是現在,那裡卻有燭光!”
“我的心臟都跳的要炸開了,我幾乎是貼著牆,一點一點挪過去的,等到了拐角處,我伸出頭往下看,只見和白天一樣,下面七零八落的都是那個兵差的斷肢,看的令人發嘔,而中間卻一張桌子,上面點著一支蠟燭。而除了這些,再一個人我都沒有看到。
因為那裡視線還是有死角,而且我視力也不足以看清楚全部,我不能看到全部一樓的情況,於是我看了一會兒,打著膽子下了樓,等我看到那點蠟燭的桌子上擺著的東西的時候,我頭皮都發麻了——那上面擺著一些乾糧和半瓶酒!
我和我弟以及那個學生都不喝酒,唯二喝酒的就是那兩個兵差,當初他們來這裡,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酒,一直在喝,而現在,那喝剩的半瓶酒就大大咧咧的放在桌子上。而且他們擺放的位置,就和祭祀死人的位置一模一樣!
我安慰自己道,那些乾糧和酒說不定是白天就已經放在這裡,而我那時太驚慌,沒有看到。
可是就算這樣想,也依然沒法解釋桌子上的這根蠟燭。
這一根蠟燭的光不足以照亮全部空間,我轉過身,觀察其他地方再有沒有人藏著,誰知我轉過身不過一會兒,卻聽到身後傳來咀嚼的聲音。
我的身體一下子涼了,再轉身,看到眼前的情景,差點沒嚇暈過去,只見那兩個已經死去的兵差,正坐在點著蠟燭的桌上,一邊往嘴裡塞著乾糧一邊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聽到這裡,吊死鬼已經捂住了耳朵,不願意再聽,可是我卻很能理解男人頭的想法,是個人大半夜看到那個死鬼吃燭光晚餐肯定都不舒服,更何況那倆還全是男的。
“沒錯,他們做的那個位置就是現在咱們餐桌的位置。”男人頭對我道:“米斯特馬,你想想一下,在寂靜的夜裡,你看到兩個已經死去的人坐在你的餐桌上吃飯,飯桌旁邊全是斷肢和血跡,你會有什麼感覺?”
我說:“我感覺你是成心噁心我,讓我以後不能好好吃飯。”
王亮說:“別打岔,然後呢。”
男人頭接著說:“那時我已經被刺激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指著他們道:‘你們……你們……’那兩個兵差忽然咧開嘴,怨恨的盯著我,那目光盯得我渾身發毛,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們已經變成了惡鬼!要來害我!
我想要逃,可是腿卻嚇得發軟,動也動不了,就在此時我忽然聽到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與此同時,那兩個兵差一起裂開了嘴朝我笑。
我弟過來了!我身體一個激靈,馬上反應過來,大喊一聲關武別出來!然後轉過身就後往外跑,可也就是在這轉身的一霎那,我感到脖子一涼,然後就覺得自己飛了起來。我看到我弟跑到樓梯口,喊了一聲‘哥!’然後我就落在地上,我又看到一個穿著我的衣服的身體倒在地上,可是那身體卻沒有頭,我弟給我的護身符掉了出來,我咕嚕咕嚕的滾了幾圈,滾到那個護身符上,然後我就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