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執地認為她一定還活著。
上天對秦鬱實在太過偏愛,尉遲卿還活著。
尉遲穹代替她受了最大的衝擊,在跌下去的那瞬就殞命了。
可活著的尉遲卿,五臟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損,她陷入了長久的昏迷。
那天,尉遲穹的喪葬被全權交給了裴琅,諡號覲國。
秦鬱支走了所有人,一個人將昏迷不醒的尉遲卿洗漱乾淨,為她穿上新衣。
尉遲卿被放在了一個裝滿藥水的冰棺裡,每隔四個時辰就要換一次藥水。
可她還是沒有醒來。
秦鬱在明華殿守了她五天四夜,尋找神醫的告示在全國張貼。
終於在第五夜,秦鬱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秦鬱醒過來後,覲見的大臣排了兩列,新朝換舊代,整個王朝亂成一團。
秦鬱臥在朝啟殿明黃色的塌上,看著窗外乾枯的樹枝,心裡一片荒蕪。
他想停下來,卻早已停不下來了。
三日後,東周滅亡,西梁復國,秦鬱即位,年號安平。
一個和西梁,和這改朝換代沒什麼關係的年號。
卻也是秦鬱可憐又無用的私心,他想傾盡天下許她平安。
到底,還是晚了太多。
那天,接見完邊疆朝貢的使臣後,秦鬱出了宮。
京城似乎還是一年前的模樣,又已經不是了。
東周繁複的衣飾不見,變成了西梁特有的窄口,但公主府北邊的那處豆腐店上斑駁的店名還是原先的歲月。
他幾乎是毫無意識地走回了公主府。
這是唯一一處完全沒有變樣的前朝遺址。
府門上立著的獅子,他第一次仔細看去,才發現它們的表情滑稽可愛。
這定是從前尉遲卿被迫遮起來的頑皮小心思的一點點細微的顯露。
秦鬱的眼底驀地湧出溼氣。
府裡許久沒有人,又是深秋,院子裡一片灰敗,死氣沉沉。
秦鬱推開尉遲卿的廂房,只有這裡,也只能是這裡,在這片蒼涼的灰敗中保留著最後一絲溫暖。
屋子裡似乎還縈繞著尉遲卿的香氣,秦鬱走到精雕細刻的床邊,一眼就看到了掛在床脊上的香包。
它被窗外的風吹的搖來晃去,香包裡的麝香味也慢慢散了出來。
秦鬱一瞬間沒了力氣,身體劇烈搖了一下,扶住床脊才堪堪站穩。
這些麝香味就像一把刀在他的心裡狠狠地划著一道又一道傷,那些傷口裡流出來的血幾乎要將他淹沒。
可這些痛哪裡比得了那天呢?
那天從城牆上跳下來的尉遲卿,那麼高的城牆,她一定疼壞了,那麼多的血,她也該嚇壞了。
她是個公主,沒吃過什麼苦,合該一生都被嬌養。
是他!是他啊!
讓她絕望到從城牆上跳了下來。
秦鬱捂著心口,慢慢滑落跌倒在地。
這一眼,秦鬱突然瞥見床底的最深處放著一個小箱子。
他將它拉了出來,檀木的小箱子是熟悉的味道,原來卿卿身上的香氣來源於這裡。
箱子很久都沒有被開啟,浮了一層灰,甚至結了網。
這是卿卿的東西,是她很寶貝的東西吧。
你看,連鎖都上了兩道。
秦鬱顫抖著雙手緩緩打開了箱子,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眼裡的溼氣終於剋制不住,傾瀉而下。
這個冷血殺伐了二十年的男人在看到箱子裡的東西時,慟哭起來。
那個被尉遲卿如此珍藏寶貝的東西不是別的,是那年上元節,他遞給她的那盞普普通通的花燈。
“卿卿……”
秦鬱捂住臉,身體劇烈抖動,失聲哭出了聲。
風突然有些大,吹得花燈呼呼作響,秦鬱倉皇地站起身關上了窗,拿出了花燈。
他寫給尉遲卿的那首詩字跡清晰,這麼多年,她是廢了多少功夫才將它們好好地儲存起來的。
他渾渾噩噩,糊糊塗塗得度過了二十年,才遇到了尉遲卿,可也是他自己親手打碎了這份珍寶。
花燈上褶皺的紋理被一滴又一滴水跡浸透,秦鬱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秦鬱將花燈緩緩轉著,似是要將它的模樣永遠的印刻在腦海裡。
轉到另一面,一行娟秀又熟悉的字跡出現。
“一寸相思萬千緒,唯願君心似吾心。”
秦鬱就在看到這句的一瞬間,腦海裡霎時清明。
原來那日,她根本也不知道他是誰。
那年的上元節,本就是是最美好的相遇。
卻在他無端的猜忌,冷漠,利用下面目全非。
喉嚨裡一陣腥甜,幾乎是要將整個心都挖走了一般,一口血噴湧而出。
盡數灑在了花燈上,遮住了那行字。
那天,有宮人看到,新帝拿著一盞血紅的花燈失魂落魄地去往明華殿。
任誰能想到,一個帝王像個孩童一樣,窩在冰涼刺骨的冰棺上,痴痴地望著冰棺中的人。
冰棺裡蒼白的女子並不算什麼絕色美人,但她面容祥和,生的一副歡喜的模樣。
只是,緊緊閉著雙眼,再難看到那雙剔透的瞳仁了。
她原就是這樣單純美好的人兒,她原是那樣愛他,將一腔愛意全傾付了自己。
可他呢?
他做了什麼?
他不信任她,以為那場相遇是算計。
他利用她,在馬車上用催情的香丸,讓她聲名狼藉。
他甚至,甚至那樣傷害她的身體。
他這樣該死!
這樣該死!
卻到最後,活著的是自己,沉睡的是他美好的卿卿。
“卿卿,你醒來好不好,就這一次,答應我。”
秦鬱隔著冰棺描摹著愛人的面龐,低聲卑微的哀求。
他的聲音因為急火攻心和哭泣,嘶啞地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可他堅持不停地絮叨,妄圖喊醒冰棺裡的人。
“我這樣該死,你應該醒過來報復我,殺死我,對不對。卿卿,醒來吧,你醒來好不好。”
男人流著淚不停地哀求著。
然而除了窗外的風聲,一片死寂。
就在這毫無意義的哀求中,秦鬱也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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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重生(h)
“駙馬,駙馬?”
秦鬱聽到有熟悉的聲音響起,溫柔又焦灼。
他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模糊的面容漸漸清晰。
一張圓潤粉嫩的小臉在眼前放大,棕色的眼睛水光粼粼地看著自己,帶著情慾的味道。
秦鬱顫抖著雙手,難以置信地捧著她的臉,囁喏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面前嬌俏的尉遲卿似乎被他的動作嚇壞了,整個人縮了縮,連帶著身下也迅速一緊。
秦鬱才低頭髮現,尉遲卿坐在自己身上,小穴被肉棒撐開,夾得他悶哼了一聲。
“駙馬身體不適?怎麼剛才昏了過去。”
在情事中問一個男人身體不適簡直在找著被肏,但秦鬱卻沒什麼心思想這些。
莫大的驚喜和恐慌一同襲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眼前的尉遲卿活生生的在身旁,她細嫩的面板是那樣真實。
上天對他太過垂愛,他是回到了從前嗎?
懵懂的尉遲卿看著前一秒還冷然的男人突然捧起自己的臉,面色全是激動,她甚至在秦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