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說不出是怎麼回事，就像你說的，一看到孩子，我就立刻會想到喚喚，一想到喚喚，我的心就像被人用手抓一樣痛。這時便開始擔心起孩子，我女兒會不會被車撞了？天越來越冷了，她會不會凍著？她爸爸知道每個星期給孩子洗澡洗頭嗎？孩子正是需要母愛的時候，我為什麼要離開孩子？”王蘭說著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下來，哽咽地繼續說：“我不是一個好母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就這樣一直想下去，一直責備下去，越想越心痛，越責備越覺得對不起我女兒。”王紅含著淚，遞給姐姐一包紙巾。王蘭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擤了擤鼻子，喚喚見媽媽哭，也伏在媽媽的腿上輕輕地抽泣起來，王蘭撫摸著喚喚的頭，繼續說：“所以我非常怕見到孩子，甚至不敢上街；還有，在保定本市住的一個同學，一次請我去她家，一進同學的家，那種‘家’的溫馨的氛圍立刻包圍了我，我的心便開始隱痛起來，她家的沙發、床，每一件傢俱、每一盆花、小孩的每一件玩具，都會觸及我敏感的神經，使我痛苦不堪，我簡直像逃也似地離開了同學的家。以後就再也不敢到別人的‘家’裡去。我甚至晚上不敢看學校對面家屬樓的燈光，從窗簾透出的柔和的燈光，都會使我感情脆弱地流淚。”

“小蘭，我插一句。你是不是後悔離婚？”

“沒有。說也奇怪，我不僅沒為離婚後悔過。而且從未想過孫凱，甚至連夢都沒夢到過他。我想小紅，想家，想咱們唐山的每一條街道、樹木、建築，甚至想咱們唐山人說話的口音，這些想念都會使我心痛，卻從來沒想過孫凱。可當我看到高大、偉健的男人的背影，我的心就會緊張、劇烈地跳起來，我以為那是石磊，證實不是石磊後，那種失落感又會深深地折磨著我。然後便是對石磊痛苦的思念。這種情緒過後，我又會自責起來，我自己罵自己，‘你不該這樣，石磊已經是姣姣的丈夫，你不該想他，你這樣想他是不道德的。’然後又惦記起姣姣和石磊的關係，‘他們現在好嗎？他們幸福嗎？他們不會因為我而不幸福吧？石磊如果把我忘了，他們就會幸福的。他們是多好的一對啊。我該祝福他們幸福，而不應該想念石磊，不該攔在他們中間啊。如果他們幸福了，我的心理負擔也會減輕的。’就這樣，從情緒緊張到惡劣，到平靜下來，週期性地迴圈反覆著，幾乎整夜整夜地睡不著。這個時候心中什麼夢想都沒有了，有的只是痛苦和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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