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給“小北京”起了這個外號，甚至忘記問他到底叫什麼名字，哪個軍校畢業的？

小北京給父親的信裡寫道，為什麼主攻部隊步兵要穿膠鞋衝鋒？特種兵的命就那麼值錢……

張星超恍恍惚惚地從陣地這頭轉到那頭，一點也不在乎此時正從頭頂上嗚嗚飛過的彈丸。

士兵們在按命令清理戰場。

儘管他們擺弄著那些繳獲的高機、重機、火箭筒和那成箱的彈藥向他炫耀，可張星超一點興趣也沒有。

有個小戰士從重機槍裡拖出一長鏈子丨彈丨，足有五六百發，他像崇拜“沙漠之狐”隆美爾的德軍重機槍兵，把那排滿子丨彈丨的彈鏈交叉著披掛在身上，那子丨彈丨墜得他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只得開啟槍刺，用衝鋒槍拄在地上走路。可張星超一聲訓斥，把他弄得好不傷心，只得扔掉了彈鏈。

張星超也不知道當時哪來那麼大的脾氣。

衛生兵上來了，運來了彈藥和食品。

張星超對他們一次送來這許多牛肉和水果罐頭頗覺不解。他們說這是二營裡送給過節的。

張星超這才記起，快要過春節了。

在陣地上過節，在另一種“鞭炮”聲中過節。

他怪誕地笑了。

衛生兵下陣地時，帶走了傷員和烈士。在抬小北京遺體的時候，一個兵試圖取了他手上仍緊攥著的陸戰靴底，張星超火了，一把搡開了他。

他上去努力把小北京那隻已經僵硬的胳膊放到他的胸口上，以便遮住那駭人的血窟窿。可是擔架沒抬出多遠，那隻手又耷拉下來，手上的陸戰靴也同時落在地上。兩個擔架兵同時停住了腳步，看看那靴子，又看看張星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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