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務員笑眯眯地對竇尋說:“您好,已經掛在您房費上了,請您確認一下賬單。”

竇俊梁:“……”

當爸爸的,無論對兒子是嚴是寵還是漠不關心,發現兒子開始無視父親權威的時候,大抵都會有這種落寞——覺得自己老了。

竇尋打發了落寞的竇俊梁,回到酒店房間。

翻開待機的筆記本螢幕,上面還有一篇寫了一半的論文。

竇尋對著電腦坐了一會,把自己之前寫的東西來回翻了三四遍,什麼都沒看下去,終於還是嘆了口氣,仰面靠在座椅上。

一閉眼,徐西臨車裡的民謠曲調就不停地在他腦子裡迴盪。普普通通的商務轎車,內裝比外裝豪華得多,車裡收拾得很乾淨,坐起來非常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常給人搭順風車,他的駕照就擺在顯眼的地方,碰上陌生女乘客,也不讓人家感覺不安全。

竇尋想起徐西臨漫不經心地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骨節清晰,手很乾淨,沒帶亂七八糟的手串和手錶,袖口一塵不染,手背上有一道小小的傷疤,像是熱油濺上的。

他開車的技術好了很多,竇尋記得他當年水平跟老成之流差不多,也是一輛車得佔兩個停車位的貨,現在居然也變成“釐米級操作”了,從細窄的小巷裡鑽進鑽出,雞毛都沒粘上一根……然而顯得很累,眼睛始終只睜開一半,竇尋路上幾次懷疑他快睡著了。

竇尋當年走得毅然決然,走後的頭一年,他恨透了徐西臨,路上碰見個姓徐的,都要仇視地盯著人家看很久。

可這股仇恨的根基沒有想象中那麼牢靠,等他孤單一人去到異國他鄉的時候,已經散了大半,他看見滿街長得都差不多的外國人,心中生出一種這地方無論如何也住不熟的錯覺,憤怒仇恨與思念開始難解難分地此消彼長。

有時候深更半夜裡,竇尋無端驚醒,常聽見隔壁室友在給家裡打電話,他就會無法自抑地想起徐西臨和二樓那間小小的臥室來……那是他一生中唯一承認過的“家”。

他就閉上眼,努力想象自己還在家裡。

一張單人床,他自己躺著,但只佔一半的位置,假裝身邊還有個人。

可他不敢、也不願意去聯絡徐西臨,那時候竇尋跟自己較勁,總覺得他們倆走到這一步,是因為他自己的無能為力造成的。

竇尋激烈的自尊心在他單薄的胸口裡沸反盈天,叫他獨自揹負著思念和挫敗,咬牙想要活出個人樣來。

直到他遲一步收到徐西臨的郵件。

直到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卻發現“家裡”人去樓沒空,已經換了主人。

熟悉的小樓陽臺外掛了一排大燈籠,原來種滿了各種花的小院裡擺了一排鹹菜缸。他們倆原來那輛歪歪扭扭的腳踏車早不在了,一個兒童學步車扔在牆根底下,門口喬遷時貼的福字已經有點斑駁了,看起來是搬來有一段時間了。

那一刻,拖著行李箱的竇尋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的世界裡曾經來了一個巨大的推土機,摧枯拉朽地毀掉了一切,將他強行驅逐出境,等他好不容易攢夠了勇氣和力量殺回來,卻發現再也找不到原來的路而了。

整個小區、城市……甚至浩瀚無邊的國土,都空曠了起來。

竇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出他不怎麼用的社交賬號,磕磕絆絆地聯絡了一些過去不熟的同學,但哪裡都沒有徐西臨的蹤跡。

他曾經以為,只要自己向前走,不斷地向前走,不斷地強大,總有一天,能挽回失去的東西,後來才明白,世界也在向前走、不斷地走,舊的東西不斷地變質蒸發、灰飛煙滅。

沒有什麼會等他。

竇尋不是個容易死心的人,後來一段時間,假期、學術交流,有機會他就往國內跑,跑了好多趟,可是每每徒勞。

他像離群的候鳥,無數次地從越變越陌生的“家”門口走過。

看見福字沒了。

看見學步車也沒了。

看見學步車變成了一輛兒童腳踏車,院子裡種起一茬鬱鬱蔥蔥的小香蔥……

那裡一年比一年陌生,最近,房子的新主人更是翻新裝修了一次,把外牆重新粉刷了,還裝了怪模怪樣的防盜窗。

竇尋這天下午其實剛從徐家舊址回來,轉道去學校辦了點手續,叫了輛車,誰知遍尋不到的徐西臨沒有一點預告地出現了。就好像流浪漢撿了個彩票,結果被告知中了大獎,簡直找不著北,竇尋坐在酒店裡,過目不忘的腦子完全想不起自己路上都說了些什麼。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真實感覺是什麼呢?

難以形容……反正他把徐西臨的駕照號碼背下來了。

徐西臨公司放假了,他第二天親自開車,把從老成那弄來的幾盆花給大客戶送去,連堵車再應酬,耗了一整天的工夫,看起來很忙。

然而等紅燈的時候、等人的時候,結賬等服務員刷卡的時候,他卻總是忍不住低頭看手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翻什麼,總覺得有點什麼事要做。

徐西臨當了一整天心不在焉地網癮少年,茫然地結束了年前的工作,回家拿著一把松子跟灰鸚鵡玩“你扔我撿”的遊戲,把家裡禍禍得一團亂,又跟鳥一起收拾——鳥負責撿零碎的松子和自己掉的毛,徐西臨蹲在地上擦地板。

擦著擦著,他恍然大悟了自己想幹什麼——他想給竇尋發條資訊,問候或者拜年都行……總之說點什麼。

徐西臨坐在剛擦完的地板上,反覆斟酌了半晌,把手機拿起來又放下,打了幾個字又刪掉,一聲簡短的問候快把他腦漿熬盡了。

灰鸚鵡瞪著眼落到他肩膀上,好奇地探頭看他手機,尖利的爪子又勾破了他一件毛衣。

“嘶……敗家玩意。”徐西臨抱怨了一聲,沒轟它走,逗鸚鵡說,“別鬧,給爸爸唱首歌。”

灰鸚鵡淡定地低頭看自己的爪子,刮他的衣服玩,不吭聲。

“壯志凌雲幾分酬,知己難逢幾人留……”徐西臨哼了兩句《逍遙嘆》,想給它定個調。

結果鸚鵡不接受他的點歌,直著脖子無意義地嚎叫了幾句,然後冒出一句:“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

徐西臨忍無可忍地屈指一彈鳥嘴,制止了該死的《愛情買賣》。

灰鸚鵡被打擾了歌興,憤怒地把他肩頭撓禿嚕線了。

徐西臨:“小孽畜。”

真不愧是竇尋買回來的。

隨後他想了想,嘆了口氣,把手機丟在了一邊,對灰鸚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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