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樓下傳來一聲女人的叫賣聲,“梔子花勒,白蘭花。”那個女人總在我家大樓門口的門洞裡坐著,賣用細銅絲穿起來的梔子花。阿姨有時買一隻來,別在大襟上,走來走去,香上一天。
哥雙眉在臉上一跳,指著樓下說:“《霓虹燈下的哨兵》啊!”
可不是。不過那個賣花的女人長著一張苦臉,可不如霓虹燈下哨兵裡的那個阿香那樣好看。哥向四下看看,嗅嗅,然後點點頭,說:“噠,上海是這樣的。”
“噠”是一句俄文,大哥學俄文,他的舌頭能發出連綿不斷的哆嗦聲,好像通了電一樣。
阿姨正在連著廚房的那間小房間的餐具櫥上拌黃瓜,她眼睛死盯著哥的球鞋在牆上擦出來的一道痕,緊緊抿住她的金牙,好像看到世界末日了一樣。她暫時還不敢叫哥哥“民癟三”。
“這其實是個備菜間。”媽引著哥參觀我們的新家。媽當哥是大人,她就從沒給我講解過我們的上海新家。隔年冬天搬來時,媽讓我坐下談談,只告訴我規矩:不許往樓下扔紙飛機;不許小便時不揭開馬桶蓋;不許動爸爸書房的電話機,哪怕它響也不能接;往澡缸裡放水時,不許高過龍頭下面那個圓洞;不許離開房間不關燈;不許爬窗;不許在樓梯扶手上滑滑梯;不許沒經過允許到鄰居家玩;不許隨便談論自己父母的工作;不許與別的幹部子弟比父母的職務;不許隨便帶外面的小朋友回家來玩;不許玩電梯;一共十二項。媽說這裡不比北京,一條衚衕裡都住著自己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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