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我還小的時候我最喜歡的是燈籠節，那個時候我在各種各樣的燈籠裡穿梭著，沒人會注意到我，淡淡的燈光打在自己身上覺得好暖，沒有一個人會注意我的長相，他們都忙著欣賞那些好看的女子，還有好看的燈籠。那個時候就是我唯一見到亮光的時候了。曾經我是在這裡長大的，這是一座荒廢的老屋，沒人住，我一個人住在這裡覺得挺好，很大，沒有人打攪。”

仙姑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然後抿了抿嘴巴，他又說：“只是冬天的時候有些冷。”

踢開阻擋在前面的凳子，他繼續說道：“沒有被子蓋，渾渾噩噩的睡過去，睡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陽射進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很開心，因為太冷了，終於見到陽光了。但是不敢出去，有些孩子他們就在外面等著我，只要我一出去他們就會嘲諷我，踢打我的。”

帶著賀軍來到屋內的一個小屋子裡，仙姑挪開一個大木板，腳下出現一個地道，仙姑鬆開賀軍的手，自己先走了下去，裡面很黑，但仙姑輕車路熟的鑽了進去，他在下面對賀軍說：“你下來吧。”

賀軍便彎下腰鑽進去，踩著臺階小心翼翼的往下走。腳下突然被什麼給絆住，賀軍一個踉蹌摔在牆上，因為疼痛而悶哼了一聲。

仙姑聽到聲音，一雙細長的眼睛在黑夜裡亮晶晶的，似乎聽到他在笑，他說：“你看不到我嗎？大叔？我看到你了，嘿，真狼狽啊。”

賀軍聽到這句話心裡一陣發麻，誰知道不過幾秒鐘的時候，仙姑就提著一個燈籠照亮了腳下的路。

賀軍抬頭就看見仙姑提著燈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那長長笑容都快要延伸到耳朵邊了，不過賀軍倒是覺得，這孩子並沒有多難看。

“大叔。你從哪裡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走下來吧。”仙姑晃了晃手裡的燈籠，對著賀軍說道。

賀軍動了動腳，警惕的走出了第一步，來到下一個臺階上。而後他發現，他每下一個臺階，上一個臺階上的左右就會冒出兩個燈籠，將腳下照的很亮。

仙姑高興的拍起了手，他笑道：“真好看！”

賀軍瞥了一眼腳下的燈籠，嚥了咽口水，“那啥，這裡面……”

“你放心，這裡面什麼都沒有。它們就是一個燈籠。”仙姑笑了笑，然後轉過身帶著賀軍往前走，走過一條長長的走道，仙姑停了下來，他將手裡的燈籠放在腳下。

然後貓著腰鑽進那個只容一人能過去的入口，進去後對著賀軍招了招手，“大叔！你進來吧！”

入眼的是讓賀軍“眼花腦亂”的燈籠，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的燈籠，那種強烈的亮光打在你身上讓你有種暈眩，恍若隔世的感覺，似乎深處在一片白中，無法思考任何東西。

只見仙姑笑了起來，他問：“好看嗎？是不是很好看？這是我從五歲的時候那年，一個一個攢積起來的。”

賀軍不知道要如何去鑑定一個人變態的程度，但他知道，至少眼前這孩子，病的不輕。

“大叔，你是第一個說我不難看的人。”仙姑對著賀軍笑，那笑容裡賀軍看到一些屬於孩子的天真，帶著快樂。

他對賀軍說：“連我娘也覺得我不好看，所以我將她殺了。她總是那樣看著我，一臉嫌棄一臉厭惡，總是那樣看著我。所以我將她殺了。”

他靜靜的看著賀軍，“大叔，你不知道，我真的是太討厭她了。她不能那樣對我的。”

那一瞬間，賀軍心裡築起的同情，一下子垮了下來，在心裡還回蕩著“咔擦”的碎裂聲。

賀軍知道有一種人，越是對傷痛不在意他就越狠毒。

62

62、燈籠〔六〕 ...

“大叔,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挺喜歡你的。你是第一個說我不難看的人,你不害怕我,你能靠近我。”仙姑對著賀軍笑,然後在正中間那個空地方坐了下來。

他對著賀軍招了招手：“大叔，你過來陪我坐會吧。”

賀軍看著他沒有下一步動作,仙姑直直的看著他，然後拖著腦袋想了想：“你別擔心,我會放你出去的，大叔。”

賀軍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然後仙姑就咧起嘴巴笑的很開心,他離賀軍靠的很近，一雙細長的眼睛專注的看著賀軍，帶著些好奇，“大叔，你猜我是不是喜歡你啊？”

賀軍腦門一緊，然後深沉的搖了搖頭，“孩子，你這是錯覺，你要知道，一個男人喜歡一個男人是不對的。”

仙姑的笑容一下子褪得乾乾淨淨，眼睛看著正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賀軍屁股往旁邊挪過去了一點，這孩子萬一受啥刺激了啥事兒都能做出來。

彼此都沒有說話，賀軍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這個地下室。

“我殺我孃的時候我很害怕。”仙姑玩手指弄著自己的頭髮，自顧自的說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想殺了她，但我很害怕。”

“殺了她之後我真的真的是很害怕…… 然後我就躲進了這裡，很多人都在找我，他們想要殺了我，那時候外面總是響起這樣的聲音“殺啊！殺了那個惡魔！”“快點將那個怪物找出來！將他殺了！免得貽害人間！”“對！殺了他！殺了他！”一些這樣的聲音飄蕩在周圍，真的是太煩了，太吵了，我閉著眼睛堵著耳朵還是能聽到，太吵了……”仙姑學著各種聲音的樣子，嘴角掛著笑。“真的是太吵了，所以我將他們全部殺了，就再也聽不到了。”

“大叔，那些女人的靈魂都被我囚禁在一個深山的窟洞裡，我總是能聽見她們在哭，她們在向我求饒，很吵很吵，於是我讓她們換了個住所，這樣就聽不到了。”說著說著，仙姑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他聳搭著眼皮，身子慢慢的軟了下來，然後一頭栽在賀軍的腿上沒了聲音。賀軍的手上的刀子抵在仙姑的身後，他眼裡沒有任何情緒，就在前一秒，他就能將這個怪孩子置於死地。

他淡然的看著仙姑：“有些事，能忍著便全部忍著，不要輕易的說出口，那些對自己往往都是不利的。你相信我麼？不該相信。”

最終賀軍將那把刀子拿出來，收回放在腰間。畢竟還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就這樣殺了他也未免太過殘忍了。

帶著得到的訊息，賀軍提著一個燈籠從地下室沿著來時的路出去。

身後的仙姑眼睛打開了眼睛，他默默的看著賀軍離開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賀軍完全的消失，他身子動了動，抿著嘴巴將自己蜷縮在一團，“我就知道大叔肯定是喜歡我。”

他要是想殺了自己，根本是不費絲毫力氣，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