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西掙扎著要起來,護士連忙制止:“你先別動,事發地點還在救援,你那寵物要是活著,一定會被發現的。”
他不是寵物!
鬱西充耳不聞,不論如何,他也不能將柳子汐扔在那邊,在別人眼中,柳子汐只是一頭普通的寵物豬罷了,大家的目光都放在陷入泥石流內的人們身上,不會有人去關心一頭寵物。
鬱西知道自己這樣會給別人帶來困擾,可是沒辦法了。
由於鬱西的不配合,護士們採用了強行壓制的手段,但是依然弄的一團糟,最終無奈,目前為止鬱西是唯一一個被清醒地救出來的人員,這輛車上也只有他這一個傷員,幾名護士見鬱西苦苦哀求讓他回去找他的寵物,女士本就心軟,對小動物也十分喜愛,最終答應勸了勸駕駛員,掉頭回去。
相關人員還在救援,現場進行了封鎖,但好在鬱西被發現的地方離大巴車毀損的地方較遠,鬱西咬牙拜託一名工作人員在裡頭尋找,很快就找到了小豬的身體。
鬱西從工作人員手中將柳子汐的身體接過。在雨中淋了這麼久,身體早已冰冷,表面的面板被雨水泡的蒼白,平日充滿彈性肉感的身體此刻也冰冷僵硬。
鬱西呆呆地捧著小豬的屍體,整個人都懵了。
一旁的護士見他如此,也有些不忍,但還是勸鬱西先回到救護車。
鬱西這才清醒過來,快點去醫院,也許小豬還有救!
鬱西被送到醫院的時候,莊玫早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見鬱西被人攙扶著下來,莊玫眼睛立刻就紅了,她對鬱西雖然沒什麼感情,但鬱西出事頓時讓她想起死去的侄子,還有因為截肢並且失去生育能力,每日在家渾渾噩噩地度日,自暴自棄的大哥。
他們之所以找上鬱西,就是因為鬱西是莊家唯一年輕的男丁,然而他們才找來沒多久,鬱西居然也跟著出事了,難道莊家註定要絕後?
鬱西滿心念著柳子汐,並沒有注意到莊玫,莊玫見他盯著懷中的豬不放,剛剛的憐惜和悲痛頓時去了大半,那日被柳子汐嚇了一跳之後,她自然費了好一番功夫調查柳子汐。
柳子汐確實來路不明,而且是莫名其妙就和鬱西同居的。一開始她也沒將柳子汐和那頭小豬聯絡在一起,但隨著他漸漸發現鬱西對小豬的態度非常奇怪,根本不像是對待寵物之後,再看他面對柳子汐的神情,可不是一模一樣麼。
最後再結合小豬和柳子汐從來沒有一同出現過,所以她才總結出這麼驚世駭俗的結論。
妖魔鬼怪什麼的,饒是莊家再有錢,莊玫從小萬眾矚目長大,面對這東西也有些害怕。因此自那日之後再也沒有和柳子汐見過面,她想見鬱西都直接上學校去找。
鬱西雖然不太待見她,但是也拿她沒辦法。
莊玫因為鬱西手中捧著頭那頭豬妖,不想靠的太近,只瞧見鬱西不肯自己先醫治,抱著那頭豬妖請醫生幫忙看看,醫生自然不會聽他的,看他的眼神和看精神病人沒什麼兩樣。
莊玫在一旁嗤笑,鬱西一心念著手中的寵物,絲毫不顧自己後背的傷,醫院中的人來來往往,看他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莊玫見時機差不多了,這才走上前:“鬱西。”
沒有人知道鬱西此時的想法,他捧著柳子汐僵硬的身體,手都在微微發抖。一天前還活蹦亂跳的小豬,此時毫無生氣地被他抱在懷裡,可是沒有一個人把柳子汐當人類來看到,一頭小豬而已,死了就死了,誰會花心思去救?
他們哪裡知道,這是他的愛人,他一直想陪伴一生的人……
莊玫叫了鬱西好幾聲,鬱西才聽見,紅著眼睛抬起頭看向她。
莊玫知道,鬱西此時到了人生最低谷,而這正是她一直期盼的好時機:“你後背的傷再不清理,感染了就麻煩了。這個小縣城連寵物醫院都沒有,姑姑幫你帶它去市裡,幫你看看它還能不能救活。”
鬱西盯著她沉默了整整五分鐘,最終頹然地低下頭:“謝謝姑姑。”
莊玫露出了笑容。
大雨已經停下,唯一通向市裡的路被封鎖,莊玫知道鬱西的心思,明白柳子汐等不得,派人託了關係,冒著泥石流再次崩塌的危險,她親自帶著柳子汐走了。
鬱西眼看著莊玫帶著柳子汐離開,神情複雜。
第二天傍晚,鬱西接到了莊玫的電話:“獸醫說情況有些不對勁。你的寵物外表看上去是一頭年輕的小豬,但是生理機能已經衰退,它現在昏迷不醒,是因為整個身體除了面板之外,全都在老化……這種疾病從來沒有人見過,也無從治療。”
鬱西握著電話,雙眼無神的盯著前方,面無表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
“鬱西,你在聽嗎?”
“在。”
“再檢查一下它的身體,有新情況再通知你吧,你要是擔心的話,就趕緊把傷養好過來看它。”
“好。”鬱西低低地應著,拿著電話的手緩緩落下。
他緊緊盯著前方,頭痛欲裂,視線慢慢變得模糊,彷彿產生了幻覺,柳子汐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太遠了,遠的他只能看得到,卻不論如何也過不去。
幾日後,鬱西辦理了出院手術。這一次的車禍在整個縣城引起了極大的轟動。鬱西正在放假,本來學校有補習班要培訓的,他因為受傷而沒參加。
他以最快的速度感到市區,見到了依舊沒醒過來的小豬,也見到了曾經見過一次的爺爺莊恩嶽。
“醫院有辦法維持他的生命,雖然醒不過來,但是至少還活著。”莊恩嶽見鬱西進來,直接和他開門見山,“但是各項費用沒有人會為你白白負擔,費用單等會兒會有人給你。”
鬱西和這名年邁卻精神的老人對視著。
“還有你這次車禍住院的費用……是你姑姑幫你墊付的。”
“爸,你別這樣……”一旁的莊玫忍不住道。
“別插嘴。”莊恩嶽看了一眼莊玫。
鬱西抿著嘴唇低著頭,額前的頭髮垂下來,遮住他的面龐:“我要是答應回去,你們會幫我出這些費用嗎?”
莊恩嶽微微眯起眼睛:“那就要看你表現了,莊家可不要不成器的繼承人。”
見鬱西低著頭不說話,莊玫道:“鬱西明年就高三了,這一些等他高考過後再說吧。”
莊恩嶽點了點頭,帶著莊玫離開了。
“我讓你來找他,不是要你求著回莊家。”出了病房後,莊恩嶽對莊玫道,“我們這麼多年來沒有理他,認他自生自滅,現在來找他,他當然不肯答應。多少人擠破頭皮想進入環視工作,更何況成為環視的繼承人?小玫,我為什麼不讓你接掌環視?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讓我怎麼放心?”
莊玫連連點頭:“還是爸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