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走到丁字路口,我看見老黃的父親,那個滿是絡腮鬍的中年大漢,和老黃的母親,兩個人並肩走來。老黃的父親一言不發,而他的母親,則一直在喋喋不休。他的母親提著一個飯盒,是那種圓形的飯盒,有三層。那時候許多人家裡都有這種飯盒。
他們走過去時候,我聞到了雞湯的香味。
那一天鄭三炮沒來,其實往前推,有幾天他沒來了。而且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沒再見到他的蹤影。接觸久了,鄭三炮那含而不發的殺氣,似乎已經看不到。也許陌生人,仍然一眼可以看到。但他那與生俱來的孤獨,讓我一直有感覺。
那一天我無所事事,幾乎一直呆在房頂上,看我那隻可愛忠誠的公鴿子,圍著那個用膠布紮上翅膀的母鴿子,不停地轉圈,獻著殷勤。而那頭頂的天空,如湖水一般藍,還有那歌裡唱的一樣,羊群一樣的白雲。
我看見遠處幾個孩子,扛著氣槍走過來,於是我喊一聲,靠~你媽。自從養上了鴿子,我看見扛著氣槍或者拿著彈弓的孩子,馬上就充滿了敵意。我的聲音非常大,穿出了很遠。那幾個孩子顯然聽清楚了,朝房頂看看,往別處去了。
那一天我在房頂上,一直待到夜幕緩緩降臨,我看著我的兩隻鴿子,飛回了視窗。鴿子朝視窗飛時候,我聽見樓下一個粗門大嗓的聲音,又屙了,我操~他奶!
罵人的是一個水暖工,據說年輕時候打架非常有名,現在人到中年,痴心不改。我一直有些怕他,聽到他的聲音,我趕緊從後面溜下了房。水暖工的家就在我家窗戶下面,每到夏天來臨,他的一家,都坐在門口吃飯。他有六個孩子,我跟他的六個孩子,一個也不打交道。其實我們這幾座樓的孩子,跟他的六個孩子,都不打交道。六個孩子的母親,長著一張很緊湊的臉,一雙眼睛什麼時候看你都是惡毒的。我後來養不成鴿子了,就是因為水暖工。他一直找我父母提意見。我說的後來,是上高中了,我已經開始在江湖呼風喚雨,水暖工我已不再懼怕,相反,他開始懼怕我。假如走個對臉,他則不能對視。其實那時候,在我家門口那一大片土地上,能夠跟我敵視著對視的,幾乎已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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