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1-30 23:39:00

這頓酒，陳東醉得天昏地暗、一塌糊塗！翌日醒來，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起床後，陳東左搖右晃地到了東屋，見只有母親在炕上，問道：“娘，他倆呢？”

“你們喝了一樣多的酒，人家都沒事，就你喝多了。他倆昨晚就走了。”鄭來麗埋怨道。

“呵呵，酒量不一樣啊。”陳東摸著後腦勺，難為情地笑了笑。

“東兒，以後再有酒事，你得注意了，不能喝就少喝點。”說罷，鄭來麗從身後取出一個包裹來，開啟笑道，“你看看，這是李新遠給我買的褂子，是月白色的。唉，這孩子倒是挺有孝心，買衣服可不在行，這顏色、這樣式給小姑娘穿還行，就留著給瑩兒穿吧。”

“這小子，原來這麼有心計！這衣服買得實在是太在行了！”陳東心裡這麼想著，嘴角掠過一絲微笑，轉而問，“娘，俺爹呢？”

“換破爛去了。他說，你的分數下來了，可能快要走了，需要盤纏。還說，小瑩再回來就得用學費了，他得把錢倒一倒，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

“今天是星期幾？”

“星期六，小瑩中午就回來了。”鄭來麗看了看窗欞，下了炕，又看著陳東亂蓬蓬的頭髮道，“東兒，鍋裡給你留了飯，你先去吃口飯吧。等吃了飯，就去收拾一下你的屋子，再去把頭髮剃了，好好洗漱洗漱，打起點精神頭來，不要總是這麼邋里邋遢的。”

中午，陳瑩一回家鄭來麗便把那褂子拿出來遞給她，笑道：“瑩兒，你穿上這褂子，看看合身不？”。

“啊？誰買的褂子啊？”陳瑩接過來，微微一笑。

“你就先別管了，先穿上，要是合身就是你的了。”鄭來麗笑道。

“快去換了吧，我也想看看你穿了這褂子到底是俊是醜呢！”陳東打趣道。

陳瑩不再多問，衝哥哥呶了呶嘴，拿著褂子去西屋穿了。不一會兒便回到東屋，在大衣櫃的鏡子前照來照去，高興道：“我感覺還很合身呢！你們看呢？怎麼樣？”

“好看好看！俺的瑩兒一穿這褂子呀，就顯得更鮮亮了！”鄭來麗歡喜道。

“嗯，最好再配一件黑裙子，就更像三十年代的大學生了——要多土就有多土。”陳東依然打趣地笑道。

“去你的！怎麼這麼說你妹妹呢！”鄭來麗瞪了陳東一眼嗔怪道。

“娘，你現在跟我說，這褂子到底是誰買的？”陳瑩對著鏡子問。

“哎呀，就跟你實說了吧，這褂子本來是李新遠給我買的，你看我這把年紀了，穿著也不合適，你穿著合適你就穿著吧。”鄭來麗笑道。

陳瑩聽罷，從中猜出了個一二，臉上頓時飄起了兩片紅雲，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日期：2011-02-01 00:14:30

下午，陳東帶上分數單去找戴琴，到那兒時只有戴琴一人在家。戴琴迎了出來，見陳東臉色不悅，心早已吊到了嗓子眼兒：“陳東？”

“你看看吧。”進了屋，陳東把那張沉重的分數單掏出來遞給戴琴。

“啊！真的是這樣啊！”戴琴驚異地睜大了眼睛，含著淚水怔怔地看著分數單，“語文，才62分！”

“唉，沒辦法，不能挽回了！”陳東一屁股坐到炕上鬱悶道。

“陳東，那個雪原商專，你想去唸嗎？”戴琴擦著眼角望著陳東問。

“唉，這心裡矛盾著呢。去唸，我不甘心；不去唸，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陳東上齒咬著下唇，控制著即將流出的淚水，“唸吧，我折騰不起了，好賴的就這麼定了！”

“既然你這麼定了，就去唸吧。等你畢業的時候，咱們儘可能地託關係分回來；實在分不回來，我就去找你。”戴琴忽閃著大眼睛思索著，“不管怎麼說，咱倆一定要走到一起！”

“要是我分不回來，讓你跟著我去東北流浪，耽誤了你的前程，我於心何忍哪？”說罷，陳東流了淚，站起身來把戴琴緊緊地摟在懷裡，生怕一鬆手她就不屬於自己了。

“陳東，你在說什麼啊？”戴琴用力地回擁著陳東，下巴搭在陳東肩膀上，渾身戰慄著，泣道，“陳東，你是說，到時候你會離開我，對嗎？”

“不，不是這個意思！”陳東連忙搖了搖頭，“戴琴，你也是拼搏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個出頭之日，你的成績同樣來之不易。我擔心的是，到時候，我可能會是‘泥菩薩過河’，照顧不上你的。”

“我不用你照顧啊！”戴琴推開陳東，淚眼相望，“我跟著你，就是為了照顧你，那時候，你身邊沒有我，怎麼能讓我安心啊？”

“為了照顧我放棄你自己的事業，我也不想這樣。”陳東又搖了搖頭，嘆道，“唉！要是能分回來，那是最好的。”

“我一個女子，從來沒想過要做官，還要什麼事業啊！陳東，你知道嗎？我喜歡孩子，我想當一名教師。畢業後，憑我的學歷，在你工作的地方找一份工作應該不是難事吧？不讓我教大學就教中學，不讓我教中學，教小學總歸行了吧？不像你，有那麼大的抱負，要做富國強民的大事，道路長遠又艱險，沒有人在身後照顧怎麼能行啊？憑你的性格，我就會想像到，到時候你會怎樣地單槍匹馬地拼殺！一想到這個我的心就會痛！”說著，戴琴已是泣不成聲。

陳東把戴琴扶到炕上，為她擦了淚，握著她的雙手道：“戴琴，從東北迴來後我想了很多問題，其實啊，咱們走的並不是正常的路，甚至，有些事是不被政策所允許的。就拿我來說吧，那時雖然騎虎難下，卻是稀裡糊塗地做了不光彩的事！我陳東的名字被迫改成了‘陳棟’，如果不改，我的夢想就會徹底破滅！可是，這麼改了，就算將來做了官，這段歷史將怎麼去跟世人交代？又怎麼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實現自己的抱負呢？起初，咱們考慮問題太膚淺，沒有認真地想過這些問題，現在回想一下，想想這五個月來咱們走過的路，想想那些仇視咱們的人，想想那些被咱們頂掉了的東北考生……”說到這裡，陳東顯得有些激動了，嘆道，“唉，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還是面對現實吧。做英雄，我暫時不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