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你那麼厲害……”戴琴順著眼掃了一下陳東的身體,“我能學會嗎?你教我好嗎?”
“這個,以後有機會再說吧,不是短時間內能學會的。”陳東感到了為難,轉而道,“我送你回去吧,以後,這個時候就不要出來了。”
打那以後,陳東和戴琴的對話漸漸地就多了,連課間也很少出去活動了。
“咱們學的這些課程,你最喜歡什麼?”課間,陳東問戴琴道。
“語文。你呢?”戴琴望著陳東道。
“啊,你也愛好文學吧?”陳東用了“也”字,意在暗示戴琴自己愛好。
“嗯,只是喜歡。看來你是真正地愛好文學了?”
“我也只是喜歡,但我沒有課外書,手裡只有一本《唐宋詩詞》,我比較喜歡古體詩詞。哎,你平時都看什麼書啊?”
“瓊瑤的、席慕容的,反正就是女孩子喜歡看的那種。”
“那,你語文成績怎麼樣?”
“還不錯,最好時考了115分,差5分就滿了,那次考試的作文得了48分!”戴琴自豪地笑了笑。
“你上次報考的是什麼院校?”陳東的語文成績最好時也只有110分,聽戴琴這麼說,便猜想她的文學水平必在自己之上,便想問問她的志願。
“本來想考齊東大學中文系,可是我連預考都沒有透過。”戴琴似乎感覺到了鬱悶,微微皺了下眉頭,轉移話題道:“除了文學,你還愛好什麼呀?”
“法學。去年報志願時,我把全國所有的政法學院都填上了,希望將來能做一名法官,專為老百姓打抱不平的法官,然後從政做大事。可惜,我沒有考上。”陳東表情變得有些抑鬱。
“哎,你妹妹長得什麼樣?學習好嗎?”戴琴又轉移話題道。
“她學得比我好,成績在年級排前五名。至於長得什麼樣嘛,哎,你有多高?”
“我一米六五。”
“嗯,她也是一米六五——跟你一樣。”
“你不要偷換概念好嗎?我問她模樣長得怎麼樣?”
“噢,一般人吧。反正,她心地善良,不是讓人煩的那種。”
“那,她也會功夫嗎?”
“她跟我一樣,都是從小練出來的。”
“我一個女生跟你學功夫可能不方便,你給我創造一個機會,讓我跟你妹妹學怎麼樣?”戴琴向左右看了看,輕聲問。
“我們都是從小練出來的,你現在開始學,已經晚了。哦,學個一招半式的用來防身倒是可以。”
“那也行啊!我學一招半式就夠用了!”戴琴興奮道。
“也好,待我跟她商量一下,有機會讓她教你——其實就是幾句話的事,關鍵是掌握要領,剩下的,就要看你的悟性了。”
“嗯!”戴琴愉快地應道。
陳東和戴琴都是復讀生,所有的課程都學過,只對一些不把握的部分鞏固一下就可以了。晚自習或課間時,他倆總是相互出題目考對方,研究難點問題,互相勉勵,共同提高。令鄰座羨慕不已。
一個月後,第一次摸底考試成績出來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陳東和戴琴並列第十二名!
星期六晚自習,同學們都在寫作業。戴琴突然用肘碰了陳東一下,小聲道:“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下自習後到校門外等我。”說罷便低著頭趴在桌上看書,披肩發遮住了她的表情,使陳東觀察不得。
陳東聽了便無心寫作業,心裡七上八下的,琢磨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終於熬到了下課,陳東瞟了戴琴一眼,便急不可耐地向校門外走去。陳東到了校門外便回頭向門裡張望,一秒一秒地數著,等待著戴琴的到來。此時,陳東體內已熱血沸騰,即使在這臘月的夜晚,也並不覺得冷。
少頃,戴琴出來了,見到陳東卻沒有停下腳步,從陳東身邊經過時以命令的口吻道:“徑直向前走。”
“好。”陳東清楚,戴琴這麼做是擔心被老師或者同學們察覺,便順從地應了一聲跟隨戴琴而去。
離校門不到十米便是206國道,過了國道便是麥田,在田埂上走過一里地便是一個芙蓉塘。由於乾旱,芙蓉塘的水很少,且都已結了冰。
“到地方了。”月光下,他倆一口氣走到芙蓉塘的坡底,戴琴方停下腳步。
“到底什麼事啊?這麼神秘!跑出這麼遠,在操場說不行嗎?”陳東平穩了一下呼吸,望著戴琴問。
“你看這月亮天,操場一覽無餘的,別人看見了會怎麼說啊?”戴琴道。
“你是對的。”陳東望了望月亮,又向四周掃視一圈道。
“是這樣:俺姑姑、姑夫都在黑龍江當老師,我打算過了春節就去找他們,準備在那兒參加高考。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許告訴別人啊!”戴琴望著陳東道。
“好的,我保證。”下了保證,陳東又擔心道,“東北那個地方,你一個人去能行嗎?”
“俺爹說,到時候他去送我,高考後再去接我。”
“噢,那還差不多。哎,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啊?”
“我想問問你:你想去嗎?如果你想去,我就跟俺爹說,讓他給俺姑父寫信。”戴琴見陳東沒有回答,便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話,便補充道,“他們從來沒有拒絕過我什麼,這次也一定會答應的。”
“東北,太遙遠了……我不去。”陳東毫無興趣地道。
“你最遠到過什麼地方?”戴琴盯著陳東問。
“最遠就是這裡了,有二十里地吧。”陳東摸著後腦勺笑了笑。
“那就更應該走出去了,走出去一次就好了。人常說‘行萬里路,破萬卷書’,這些實現了,辦起事來才會得心應手。”戴琴不失時機地動員著,“你就跟我一起去吧,你去了,咱倆也好有個照應。”
聽戴琴說“咱倆”, 陳東心裡頓生愛戀,剎那間產生了去東北考學的念頭——只是為了戴琴。轉念一想,自己在東北無親無故,如果去了也只有寄人籬下。
“我不去,我就在這裡考了。”陳東權衡再三答覆道。
“在這裡考,你有把握嗎?”這句話讓陳東想起了落榜時的滋味,陳東陷入了沉思。“我是從景峰二十六中過來的,那裡的文科班是景峰縣最強的,我平時的成績在班級都是排第五名,可是我連預考都沒有透過!”戴琴的臉上飄起了一抹憂慮,嘆了口氣緩緩地道,“唉,我真是怕了!如果再考不上,我就不能再復讀了。據說,東北那邊不設預考這一關,也就是說比咱們這裡少了一道門檻兒;錄取線也比咱們這邊低了許多。我有五個同學,平時成績都比我差,在落選的第二天就去了東北,結果都考上了,最差的一個考上了中專。”
“在東北考大學,原來這麼容易啊!”陳東感慨道。
“嗯,這是事實!”戴琴點了一下頭,認為陳東開始動搖了,便趁機道,“我想說的話都說完了,你現在想去了嗎?”
陳東搖了搖頭。
“陳東,我真的非常希望你去啊!”戴琴似乎有些哽咽了,“如果你想去就早做決定,否則就來不及了。”
“如果去東北考學,豈不是一輩子都留在東北了嗎?”陳東道出了他最深層的顧慮。
“不是的。咱們只是在那裡考學,又不是在那裡上學。填報志願的時候,咱們都報考齊東大學,那是面向全國分配的學校,想去哪兒都行啊!你不是喜歡法學嗎?我去年打算報考齊東大學的時候就已經查過了,齊東大學幾年前已經開了法學系,到時候,我報考中文系,你就報考法學系,咱們就可以同在齊東大學唸書,同在一個城市工作了……”說到這裡,戴琴低下了頭,顯然是為自己剛才說的話感到了害羞。
戴琴的話早已引發了陳東的“恐高症”,同時也為他撐開了另一線希望,再加上戴琴近乎哀求的態度——陳東真的開始動搖了。可是,這畢竟是關乎自己命運的大事,還是不可兒戲!
“讓我好好想想吧。好嗎?”陳東終於鬆了口。
“嗯!”戴琴激動地流出了眼淚,輕輕地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