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而淒厲的尖叫。
楚藍猛地抬頭,他忽然發現自己正在一間看不到門窗的黑屋裡。他的面前有個正在哭叫的孩子,孩子的手上腿上臉上到處都是洗不淨的黑紅色血跡。
而那個孩子,他在……哭。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稚嫩的哭叫,這一聲哭叫讓楚藍猛地從記憶的幻覺裡清醒了過來。
而正在哭泣的孩子,是柯珂。小黑狗在他的腳邊撕咬拉拽著,想讓他跟著自己向柯珂哭喊的方向走去。
楚藍一時有些茫然的起身,快步走近才發現剛剛還和柯珂一起玩鬧的溫靜此時青著一張笑臉,滿臉痛苦的蜷縮在地上抽搐著。
“靜靜你怎麼了?靜靜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啊!媽媽!爸爸!護士姐姐你們在哪啊!嗚哇……”
柯珂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大哭,他無助的坐在溫靜倒下的身體邊上,卻是一步都不願意離開。
楚藍緊繃著臉,他彎下腰將倒在草坪上的溫靜抱到懷中,然後大步跑向那個唯一讓他能感覺到安全的視窗。
在快要接近白言的時候,楚藍顫抖的喊了一聲。
“白言!”
救救我。
救救這個孩子。
白言在注意到楚藍抱著溫靜向自己跑來的時候就吩咐一旁的秦青,讓他趕緊叫醫生過來。
等到楚藍將懷中的孩子交給他,並且喊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白言發現此時的楚藍狀況有些不正常。那副顫抖的模樣簡直像是在向他求救,乞求他能夠將自己帶離某種可怕的境地。
他敏銳的感覺到楚藍的不安和恐懼並非全部來自於對眼前的突發狀況,但這又是來自於哪裡的呢?
白言不知道,楚藍自然也不會說。他雖然對楚藍如此的依賴自己感到開心,但自己卻為‘不能完全瞭解楚藍的所有’這件事實而感到不快。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深究這件事的時機。
白言將溫靜放到病床上後,也把還在哭泣的柯珂跟瑟瑟發抖的楚藍拉近了窗戶。秦青的效率很快,沒一會溫醫生就帶著幾個護士飛快的衝進了病房。
溫醫生在看到病床上面色青紫的女兒的瞬間,那總是溫和與慈愛的眼神中用處一種駭人的瘋狂。
“準備呼吸器,馬上!”溫醫生怒喝一聲後又飛快的報了幾個藥品名,那聲音直嚇得一旁的小護士一個哆嗦,就連柯珂也被此時的溫醫生嚇得忘了哭泣。
而溫醫生自己則似乎毫無察覺一樣,他飛快的拉開溫靜的外套為她做著急救措施,臉上的認真和專注讓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敢去打擾。
很快護士們拿來了溫醫生吩咐的器具和藥品,溫醫生飛快的瞥了一眼後從托盤上拿過自己需要的東西為溫靜一一用上。
整個急救過程有條不紊的在溫醫生一個人的手中進行著,無論是調試藥劑還是器具,只要有人試圖插手都會被他那幾乎紅了的眼睛所瞪開。
就這樣好一陣,他的臉色才漸漸緩和了下來,病房裡待命的護士這才偷偷鬆了口氣。
大概是察覺到了氣氛的緩和,柯珂因為憋著不哭而漲的通紅的小臉終於鬆了下來,淚水和稚嫩的哭腔讓在聽者不由自主的有幾分憐惜。
“溫醫生,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叫靜靜隨便出來玩的,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柯珂一邊哭著道歉,一邊表示自己的後悔。
但溫醫生似乎對他的哭泣和道歉無動於衷,溫醫生為溫靜掛上了輸液瓶,然後把剛剛拉開的衣服釦子一一系好,再為她撫開被汗水粘在臉頰的頭髮。
所有的動作看上去是那麼溫柔那麼的輕,像是稍微多一份力就會碰碎了手下這個可愛的孩子一樣。
最後,他終於停下手。一旁的護士也知道,剛剛那一場急救已經順利的結束了,現在應該把溫靜轉移回她自己的病房。
看著護士輕手輕腳的推著移動病床將溫靜帶離白言的病房,溫醫生並沒有跟上去。他像是失了魂一樣呆呆的看著溫靜離開的方向,那剛剛施行急救術時還平穩的雙手忽然開始輕輕的顫抖一起。
溫醫生緩緩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看不出此刻的神情。
一旁的柯珂還在低聲的抽泣。
忽然,溫醫生開口,他的嗓音乾啞而疲憊。
“以後你不要再來找靜靜了,你和她不一樣。”
柯珂一下子懵了,反應過來後他趕忙上前拽住溫醫生的白大褂求情:“溫醫生我再也不帶靜靜出去了,我能去病房裡看她嗎?我再也不會帶她出去玩了溫醫生,你不要不讓我找她……”
“夠了!”溫醫生忽然怒吼到,“我說不準就是不準!”
說著他一甩手,露出剛剛遮住的那雙通紅的眼睛,眼中的悲痛和憤怒嚇得柯珂忘了躲閃。
眼看溫醫生那一把就要把柯珂狠狠推開,這時候旁邊的白言伸手製止了他的動作。
“溫醫生,你太累了。”白言淡淡的說了一聲之後,叫來一旁的秦青,“秦青,你去帶柯珂回到自己病房去休息。”
秦青點頭,彎腰牽著柯珂的小手便出了門。
剛剛還擠了一房間人的病房,此時就剩下了三個人。
第35章 3-5
*05
“老天從來都不公平。”
溫醫生坐在椅子上,手臂支在腿上用以支撐他因為疲憊而彎曲的脊樑。他低垂著頭,那帶著些沙啞的中年男子聲音聽上去充滿了滄桑。
“他帶走了我的妻子,現在又要用同樣的病症來帶走我唯一的女兒……”溫醫生無助的抱著自己的頭,嘶啞的聲音越發低沉,“我不能……讓我的女兒離開我,我不能。”
像是重複著一句重要的誓言一樣,溫醫生來來回回只是低喃著這幾句話。
這讓一旁的楚藍逐漸升起一陣不詳的預感,那從溫醫生身上散發出來的低迷和絕望讓楚藍光是看著就覺得不舒服。
而白言則是早已看透來自於溫醫生所有的情緒一樣,他微微的皺著眉頭,像是看著什麼十分厭惡的東西一樣看著垂著頭的溫醫生。但他卻還是忍耐著那份厭惡,看著溫醫生在自己面前一遍遍的自言自語。
楚藍不知道白言是在厭惡什麼,但他知道如果是白言的話也許可以幫助溫醫生脫離這種非正常的狀態。他穩了穩自己還有些虛晃的精神,伸手拉住白言的手指微微晃了晃。
白言感覺到楚藍拉住自己的時候便收起了自己之前那副難看的表情,轉而變得溫和不少。看到楚藍向自己表現出的懇求,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