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寶橫了他一眼,彎身要去再撿一個野果,闕思明卻一把抱住他的腰,把他按倒在地上,整個人散發出駭人的氣勢,眼裡有狠戾也有猶豫,“小虎,你別逼我,你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你把我逼急了,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進寶咬著牙,“你想幹什麼。”
“我……”闕思明在他那抗拒的神情下,現出幾分狼狽,他心裡充滿了無力感,他能把懷裡這個人怎麼樣呢。誰能給他指條明路,到底該怎麼做,他們能回到以前那樣。恍惚間他想起小虎笑起來的時候的兩顆虎牙,那麼討人喜歡,他有多久沒看過小虎對他笑了呢。
闕思明整個人都黯淡了下去,默默把手裡的野果塞到他手中,“吃吧,別餓著。”
進寶握著手裡的小野果,身子卻僵住了。
他平躺在地上,睜著眼睛看著湛藍的天從樹影間露出來,斑斑點點的,真好看。
身上有點兒沉,闕思明還摟著他的腰,腦袋枕在他身上,感覺挺暖和的。這樣親密無間的接觸,彷彿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其實明明分開也沒多久。
覺得心被什麼東西給揪著,難受的不行。他突然就想,如果沒發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他和闕思明就躺在這兒,好像出來踏青一般,該多好。
恍惚間他就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了,為什麼他和闕思明之間,會變成這樣。
倆人明明毫無間隙的擁抱,氣氛卻冷的化不開。
不知過了多久,轟然一陣巨響,整個山都在抖動,林間的鳥大片大片的飛了起來,一時之間遮雲避日,仿若末日一般。
幸好這晃動只持續了一會兒,山林又恢復了平靜。
進寶嚇的半坐起身子,等震動平復下來後,驚恐的看著闕思明。
闕思明皺眉,安撫的摸摸他的臉,“別怕,我在,這是炸藥……我們藥谷不用這些東西,多半是鬱明鏡的,不行,我得趕去看看。”說著把進寶拉了起來,順著巨響的方向跑去。
進寶一愣,眼看著這荒山野嶺,除了跟著闕思明走,也沒了其他的路了,連忙跟在了他後面。
第五十六章
進寶這回看得出來,闕思明是真的著急了,而不是戲弄他。以至於受不了他不能使用輕功時的速度,執意要揹他。
進寶有點兒彆扭,不過也明白事有個輕重緩急,眼下大概是人命關天的事,他們之間的事兒就得緩緩,再說他實在累得不行,能不自己走路,他正求之不得,於是也不廢話,就讓他揹著用輕功疾跑。
貼著他滾燙的,寬厚的背,有種讓人安心的感覺,而且這情景,是那麼的熟悉。
記得他們第一次在藥谷的後山,幕天席地纏綿了整夜。第二天闕思明也是這麼揹著他,揹著他往山下跑,耳邊的風聲呼呼的,尖銳的嘶鳴,颳著他的臉有些輕微的刺痛,可那急速所帶來的刺激和涼爽,也著實酣暢淋漓,入目所及的深秋景緻,深黃淺橘,高高低低,層層疊疊,快速的在視線裡來了又去。
彷彿一切都是虛的,虛的如同耳邊呼嘯而過的風,眼裡疾馳而過的風景,全都在飛身而過的瞬間與他作別,半點都捕捉不到。只有身下堅實的,寬闊的,溫厚的背,是真實的。
他隔著衣料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體溫,他們緊緊相貼,彷彿還像當初一般親密無間。只是他已經沒了縱聲高喊時的豪氣暢快,而是忐忑的遲疑的摟著他的脖子。生怕摟的不夠緊他會掉下去,也怕摟得太緊勾起不必要的親密回憶。
兩個人都沉默了,無法形容的氣氛籠罩在他們之間,沒人願意冒著打破這片刻寧靜的風險去多說一句話,或多做一個動作。
這種靜默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遠處的山谷中又傳來了爆炸聲,震的腳下地動山搖,比剛才還要劇烈,這就說明地方離他們不遠了。
闕思明根據那爆炸聲的指引,往他師父所在的地方前去會合。
在藥谷的人大力搜山要找到鬱明鏡和他爹的節骨眼上,他卻任性的跑到大理去找小虎,也難怪他師父要氣的吹鬍子瞪眼,他自己也知道有些不孝。
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爹還活著的訊息到現在依然震撼著他的心,讓他始終無法坦然的接受。而可能失去小虎的危機卻是實實在在擺在眼前的,他臆想出來的小虎和別人在一起的畫面,無時無刻不在煎熬著他的心,這樣的情況下,別說去圍堵鬱明鏡,他連吃個飯的心都分不出去。仔細考慮過後,只有到了大理儘快達到目的,了卻他最最掛心的事,然後返回大時山與他師父接頭,才是最合適的做法。
所以一直隱在暗處默默跟著他的侍衛,按照他的吩咐在晚間發了藥谷的求救訊號,讓他把小虎帶進了大時山。現在天大亮,訊號根本看不見,於是隱衛只能先去探路,拿炸藥充當訊號,不至於讓闕思明在山裡迷了路。
其實大時山橫跨黔中滇南兩省,若真是鬱明鏡在黔中境內放了炸藥,隔著近百里,他們在滇南境內哪還能聽到什麼動靜,這麼蠢的解釋,也只有小虎能讓他糊弄。
他雖然一時氣急攻心,把小虎給傷著了,他也不是不後悔,可無論小虎怎麼抗拒,如何倔強的要維護他作為男人的尊嚴,跟他撇清關係,他都不可能放手。讓他眼睜睜的看著他的人跟別人逍遙快活,除非他死了。
他生性傲慢,懺悔哀求的事他做不來,也不屑做。他知道自己這輩子能對小虎好就行,他就把這傻缺捧上天去,不信他還忘不了自己說的那麼幾句混賬話。
他當初連哄帶騙的把人弄到了自己身子底下,還心甘情願跟他去了藥谷。如今他照樣能把人不著痕跡的從大理這個倒黴催的跟他八字不合的地方帶出去,小傻缺跟他進了山,還想再回去?門兒都沒有。
闕思明在小虎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一個陰笑,更加快了腳步,用輕功在樹林間飛掠,爭取把人帶的更遠,讓他想回去都找不著方向。
闕思明揹著他跑了不到一個時辰,也受不了了,畢竟是個結實健壯的成年男子,換誰都吃不消,雖然他挺喜歡這麼揹著他跑的。
而且倆人都餓的眼前發暈。一百多斤的身板哪兒是幾顆野果能塞得飽的,他們找了個小溪邊兒上停下休息,然後開始漫山遍野的尋摸肉。
進寶在樹下邊兒撿幹樹枝,堆成一小堆,然後拿著兩塊石頭拼命磨。秋日乾燥,他很快就弄出了火星子來,然後把幹樹枝點著了,生起了火。
闕思明挽著褲管子站在水裡,拿著削尖了的樹枝在哪兒專注的盯著清澈的溪水下游動的魚兒。
沒過一會兒,就拎上來幾條肥厚新嫩的草魚。
進寶看著它們翻著白花花的肚皮,扭著厚實的身子在石頭上直撲稜,口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