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族長夫人是被烏拉那拉氏的瘋狂給嚇退的,妻妾之爭,她也是經歷過的,她心知這後院爭鬥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是勝是負難免都要付出代價,可她從未見過烏拉那拉氏這樣的,好似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即便披著一層人皮,也擋不住那濃重的血腥之氣。
之前種種她是不知,但就烏拉那拉氏的這個狀況就不對,若烏拉那拉氏沒有這般三番四次地下他們的臉面,也許她還會提點幾句,不過就眼下這局面,她想她縱使一片好心提醒了,對方也不見得會聽,如此,她還是回府提醒自家老爺早做打算吧!
烏拉那拉氏一點都不關心族長夫人是什麼反應,不管她是什麼樣的反應,在決定做這件事之前,她就預料到了這個反應,如今唯一讓她擔心的大概就是胤禛回來的時間。
江南之行已經過去了四個多月了,按道理胤禛也是時候回來了,可是她一點動靜都沒有打聽到,特是莊子那邊,她一直派人盯著,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都會下重手,畢竟這麼多年交鋒下來,她算是看明白了,武秀寧此人留不得,要麼她垮臺,要麼對方被一棒子打死,不然反反覆覆的,總有她翻身的一天。
說來說去,烏拉那拉氏也是被武秀寧搞怕了,以往她對付後院的女人,縱使是跟她對壘近十年的李氏,也沒讓她這般忌憚頭疼過,唯有這武秀寧,一旦鬆手,最終吃虧的便是她自己。
武家那邊,武夫人一得到訊息,便立馬給族裡送了信,相較於烏拉那拉一族人多心思雜的局面,武氏一族明顯更團結,且因著武秀寧的關係,族裡的發展看得見,如今不過是配合她的行動,就算有人丟了差事,他們也不慌不忙。
相較於烏拉那拉一族的短視,武氏族長的眼光就深遠多了,再加上有武秀寧的提點,他們心裡都清楚,只要武秀寧不倒,來日他們武氏一族必定隨著她一起飛黃騰達。
“看來雍親王福晉是打算對側福晉下死手了,如今咱們不妨下手再狠點兒,讓他們徹底決裂。”武氏族長想著武秀寧送來的信,心裡也覺得總留一個隱患在這裡是行不通的。
按說他一個大男人不該摻和這後院的事,可後院前朝哪一樣不是息息相關的,雍親王福晉要對付側福晉,那就是斷他們武家的青雲路,他如何能忍!就算不為他自己,他也得為武氏一族的後輩們著想,所以這一次與其說是衝突,還不如說是生死較量。
聽見族長的話,武柱國急忙附和道:“族長說的不錯,上一次這雍親王福晉差點要了側福晉的命,這一次又以對付咱們來逼側福晉罷手,這一退再退,我怕她真的如願了,側福晉和小阿哥們就危險了。”
“行了,不用你說,咱們也不會讓側福晉和小阿哥置於危險之中。”武氏族長冷笑一聲,然後拉著武柱國一起同長老們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走。雖說側福晉有提點,可為了取信烏拉那拉氏,很多事情還得他們便宜行事。
等到整個京城都開始注意烏拉那拉氏和武家、耿家之間的矛盾時,事情已經不是烏拉那拉氏說收手就能平熄的,耿氏的父親因為她下了獄,武家因為她損失不小,烏拉那拉一族更是慘烈,偏偏烏拉那拉氏本人得意非凡。
而就在烏拉那拉氏認為可以乘勝追擊,一舉將耿氏的心理防線擊潰的時候,莊子那頭傳來一個訊息——胤禛不日將回京。
“訊息確定嗎?”烏拉那拉氏顧不得發火,三兩步地就走上前來問道。
“回主子的話,訊息千真萬確,奴才再三確定,這才趕回來稟報。”過來報信的小廝被烏拉那拉氏嚇了一跳,可還是如實說道。
烏拉那拉氏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後,轉身走到椅子前坐下,眼睛抬也不抬,嘴裡喃喃自語道:“爺要回來,不管是走水路還是陸路,都不過十來天的功夫,還不知道得到這個訊息之前有沒有上路,京裡的事情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我若是不想再被奪權禁足,那就得先動手,不說死無對證,最起碼在這件事上,死人肯定爭不過活人。”
死人的嘴不會說,且爺要是想要後院穩定,就必定不會廢了她,到時沒了武秀寧,她就算受點懲罰又如何,她還就不信爺能讓李氏或者其他人來管這個後院不成。
“晚香呢?”烏拉那拉氏突然出聲嚇了一旁的蓮玉一跳。
“回主子,晚香剛被您派去鈕鈷祿格格那邊了。”蓮玉輕聲回答道。
“是了,我倒是忘了鈕鈷祿氏了,之前她一個小小的格格尚且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計我,這次我拿她打先鋒被也不算辱沒了她花這麼多的心思在我身上。”烏拉那拉氏說這話時,表情冷厲,滿眼譏誚。
蓮玉不敢吱聲,只是候在一旁,等著烏拉那拉氏的吩咐。
“行了,讓下面的人動起來,三日之後,讓鈕鈷祿氏親自去一趟莊子,送武側福晉最後一程。”烏拉那拉氏咬著牙,每一個字都好似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面色猙獰,猶如索命的惡鬼。
蓮玉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哆哆嗦嗦的,竟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好一會兒之後才算是晃過神來道:“主子,這莊子裡頭的人不少,到時……”
“我就不相信那樣一個莊子還能裝個幾百上千人不成,他們人多,我的人更多。”烏拉那拉氏話裡透出的恨意之深,讓聽的人都覺得心驚肉跳,“我就是要讓她武秀寧死!”
烏拉那拉氏既然早有準備,那就說明她不會善罷甘休,且晚香也好蓮玉也罷都勸不住她,不然兩人也不至於等到烏拉那拉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們才知曉,說來說去,這半道遇上的夫妻不容易相守,這半道遇上的主僕也不一定能互相信任。
同一時間,另一邊的鈕鈷祿氏在短時間內接了兩道訊息,前一次是有事吩咐,一柱香之後說是讓她三天之後帶人去莊子。
“你說什麼?福晉讓我三天之後帶人去莊子上?什麼意思?”鈕鈷祿氏現在是滿頭霧水,有事吩咐她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畢竟烏拉那拉氏是妻,在她沒有達成所願前,聽她吩咐,理所應當,可還不等她過去,晚香又來傳訊息,這次的訊息讓她更加不明白了,“到底怎麼回事?晚香姑娘可否說清楚一點。”
晚香心裡也發抖,她沒有想到主子這般大膽,竟想直接要武側福晉的性命,這事真要傳出去,那可是要命的啊,“奴婢也不甚清楚,不過主子有封信給格格,格格看過便知。”
“嗯。”鈕鈷祿氏平淡地應了一聲,接過信的瞬間,目光觸及晚香微微顫抖的手指,心中一緊,手上這薄薄的一封信瞬間變得重如泰山。可就算知道有問題,她還是不能推,等送走晚香之後,她走進內室,剛看便吸一口涼氣。
她的膽子夠大,敢跟宮裡的娘娘陰奉陽違,敢跟烏拉那拉氏虛與偽蛇,且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可她沒有膽子大到直接帶人殺上門去取人性命。這種事甭管做成還是沒做成,她都不會有好下場,正著要推脫之際,目光觸及信紙後半邊寫得內容,一時間鈕鈷祿氏猶如被雷劈了一般。
“她怎麼會知道?難道當初……不,不對,若是她的話,她不該這麼做才對!”鈕鈷祿氏做過的事裡最怕大概就是行宮裡差點害死胤禛的事被抖落出來,本以為只有那一位指使她的人才知道,沒想到烏拉那拉氏也知道,可她對烏拉那拉氏的懷疑僅持續了一瞬間,她不說很瞭解烏拉那拉氏,但就她的處境來說,爺活著可比爺死掉對她更有利。
此時的鈕鈷祿氏猶如困獸猶鬥,雙手攥緊手中的信紙,想破了腦袋似乎也沒有適合的辦法掩蓋這件事,她相信以烏拉那拉氏謹慎,她要是反抗拒絕,她肯定還有後招等著她,到時這事只要捅到爺面前,別說她還什麼倚仗都沒有,就是有倚仗,爺怕是也容不得一個害他性命的人留在府裡。
第一次,心機深沉的鈕鈷祿氏也不得認輸,她倒是想反擊,可惜她一無人脈二無根基三還沒有孃家支援……想到這裡,她無力地坐到炕上,用沉默來應會一切。
守在門口的冬雪久久不見屋裡有動靜,猶豫再三,不由地出聲問道:“主子,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鈕鈷祿氏應了一聲,將信收好後,便讓冬雪侍候洗漱,等躺在床榻上,找了個藉口,讓冬雪地退下了。
滿腹心思的鈕鈷祿氏仔細琢磨著脫身的可能性,可琢磨來琢磨去,也沒能想出一個辦法來,反而是她睡著之後做了一個夢,夢中她成功地完成了烏拉那拉氏的委託,要了武秀寧的命,可還不等也高興,爺便突然出現,一劍要了她的命,這一幕直接把她從夢中嚇醒了。
等她坐起身,撩起床幔,才發現屋外已經矇矇亮了,躺回去後她卻再也睡不著了,滿心滿眼都是自己被刺死的那一幕。
“不,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不能明知會死,還跑去送死。”鈕鈷祿氏抱著懷中的薄被,整個人猶如瘋顛一般,反覆重複著這一句話。<!--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