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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武秀寧進府,一家人就再也沒有像現在這麼齊整地坐到一起了,現在能這樣坐在一起,對於武秀寧來說,是何等的美事。
“額娘,家裡的事情我聽說了不少,阿瑪和大哥為了我再三努力,我……”前世今生,家裡人為了她可謂是用盡了心思,耗盡了一切,可她卻沒有任何的回報。對此,她對家人一直都是愧疚的。
“你這個傻丫頭,阿瑪額娘都盼著你好的,且沒有你他們就不努力不上進了麼?”武夫人見女兒眼裡的淚水要掉下來,立馬開口說道。
“額娘說的是。”武秀寧拿著帕子按了按眼角,又道:“雖說如此,可阿瑪和哥哥的付出我卻是記在心上的。”
武夫人點頭,目光掃過丈夫和兒子,又道:“他們的付出你看在眼裡,你對家族的付出,大家也看在眼裡,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也不必太過在意。”
這官場上爾虞我詐的本就是常態,有沒有女兒進府這一事,他們只要想做人上人就得努力,況且有了女兒,他們只能說是相輔相成。
誰能想到低調穩健如四貝勒,心裡居然打著奪嫡的心思,若非武秀寧提醒,武柱國他們指不定還得劃劃水,先觀望一番再做打算,而現在他們表面上一副忠君的模樣,私下裡卻給胤禛提供了不少方便。
族裡也因著武秀寧的關係,得了不少的進項,為此特地劃了一筆銀子支助族裡年輕一輩子侄,只要有才,甭管嫡枝旁枝,一樣支援,也正因為如此,武家才會在短短几年發展起來。
據說族裡對於武秀寧很是看重,再加上武柱國父子越發地受重用,族裡對於他們的意見也很是重視,如此團結一心,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不然就憑武柱國他們原來的官員和家世,就算武秀寧再受寵,也不會有人將他們真正地看在眼裡。
“我如何能不在意,阿瑪他們為了我的事,受了不少委屈,倒是我,一而再地給你們添麻煩,甚至把你們置於危險之中。”武秀寧能獲重生,自然珍惜,但上一世的種種並不會因此而消失,相反地日日夜夜地磨著她的心,讓她絲毫不敢忘卻,最終才造就了她現在這般果決的性格。
“胡說什麼,難道沒有你,就沒有這些爭鬥了麼?”武夫人見女兒一直鑽牛角尖,很是心疼,這要受多少委屈才能活得這般小心翼翼。
她一直以為四爺對自家女兒很是疼愛,先是庶福晉,再是側福晉,也不過就是短短几年的事,再有弘昱弘旻他們這幾個孩子,若不是親眼見證自家女兒的轉變,她真的要以為女兒在這四貝勒府過得很好了。
雖然女人這一生都是這麼過來的,可作為母親,武夫人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得更好一點。她的女兒她自己知道,那是一個天真無邪的性子,若不是經歷了太多,怕是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故而她一直都想法幫女兒減輕負擔,只可惜皇家不是別的地方,由不得她來指手劃腳,一如現在,就算她知道女兒委屈,她也只能選擇安撫,而不是跑到胤禛的面前為女兒討因一個公道。
“額娘說的對,是我想岔了。以後咱們都好好的,不管未來如何,女兒只盼著阿瑪額娘你們都好好的。”武秀寧抿唇一笑,意識到自己的情緒變化過大,影響到了家人,立馬調整自己的情緒,安撫地說道。
“你能這樣想就對了,在額娘看來,只要你好好的,我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武夫人這句話一落,一旁的武柱國和武柏然連忙點頭,至於一直沒有開口的伊拉哩氏,也是一臉的附和。
因著規律,武柱國和武柏然不能久留,兩人坐了一盞茶的時間就自覺起身去了前院,武夫人和武柏然的夫人伊拉哩氏則留了下來。
伊拉哩氏是個賢惠的性子,長相清秀,看似柔弱,做事卻相當地利落,同武秀寧見面雖少,但這幾年,武府的生意越做越大,武夫人又不是那喜歡攬權的人,分了不少事情給她做,如此倒是給了她和武秀寧通訊往來的機會,互相之間有了不少的瞭解,所以見面倒也不至於無話可說。
武秀寧明白時間有限,倒也不拐彎抹角,先就他們一起的生意簡單地說了一下,然後對一系列的事情做了相應的調整。這一點不只是武夫人,就是伊拉哩氏也很相信她,畢竟武家能有今日,於他們而言,武秀寧才是最大的功臣。
“你放心,同四爺之間的生意往來都交給了你阿瑪和哥哥在管,他們有分寸。”如今府裡的生意分為四塊,同族裡合作的生意交給了武夫人,同武秀寧的生意交給了伊拉哩氏,同武秀寧、胤禛和族裡的生意共同生意交給了武柱國,至於府中的私產則交給了武柏然練手,每個人各思其職,遇上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要麼一起商量,要麼給武秀寧去信,畢竟武秀寧已經用事實證明了她在商業上的天賦,這一點族裡也對她十分地信重。
武秀寧聽她們這樣說,心裡也覺得好笑,若沒有上一世的種種,她哪裡會懂得這些,不過既然是她用血淚換來的,那她自然回饋給上一世為她付出一切的家人。
“額娘,我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不過同族裡和爺的生意,咱們找個機會還是慢慢退出來,族裡也說上一聲。”海運賺得太厲害了,皇上不知其中的彎彎道道,為了皇權著想,繼而禁了海,可等到胤禛上位,她相信他一定會把這個攥在手中,到時就算他記著武氏一族的情,卻也難保不會因此而忌憚他們。
這不,賺了一筆就收手,知情知趣,指不定還會讓胤禛記武氏一族的情份。
武夫人聞言,僅僅只是猶豫了一瞬間,便道:“這件事回去我會告訴你阿瑪,然後讓他跟族中商量,退得太快容易落人口實,也會讓四爺多想,咱們還得慢慢來。”
為臣子者,知情知趣才活得長,家中長輩常說,伊拉哩氏也懂,而且有的時候退上一步,也不失為一件壞事。反倒是不知分寸,一直往前的人,才容易招惹災禍,她打小沒少見這種人這種事,所以聽了小姑子的話,她反而更加放心了。
“額娘說的是,有些事的確得慢慢來。”武秀寧點了點頭道。
接下來除了選秀,還有二廢太子,接踵而來的事情都會讓人陷入困境,胤禛現在的處境的確比上一世來得好,但雙拳如何能敵四手,要知道太子也好,八阿哥他們也罷,背後聚集了太多的勢力,想要從中脫穎而出,需要付出的太多太多,不然她何至於這般急趕慢趕地爭這個側福晉之位,還不是為了能給她和兒女們更多的保障。
經歷過一世,她真的怕了,害怕那種被遺忘的生活,更害怕那種沒有出路的感覺,所以她需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了。
很快,半個時辰就過去了,瀾衣進來時,武秀寧差點忍不住想要開口挽留,嘴角翕了翕,他最終還是閉上了。
府裡規矩擺在這裡,她不可能因為心中的不捨便置自己和家人於不顧,畢竟如今等著抓她把柄的人,不要太多!
武夫人看著武秀寧泛紅的眼眶,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地說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雖然有些事不盡如人意,但事情終歸是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武秀寧點點頭,說道:“額娘放心吧,我沒事的,只是有些捨不得你們罷了。”
武夫人拿著帕子壓了壓眼角,想說什麼,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揮了揮手讓武秀寧回去,轉身的瞬間便帶著伊拉哩氏離開了。
等武夫人她們回到前院沒多久,宴席便散了,胤禛過來攬月軒的時候一身的酒氣,不過看他步伐穩健的模樣,想來並沒有喝醉。
武秀寧見狀,立馬讓人備香湯,然後扶著胤禛去了淨房,等到洗漱完畢,兩人坐在炕上,胤禛躺在武秀寧的腿上,任由她拿著帕子為自己擦拭頭髮。
“婢妾還以為爺今兒個不過來呢?”武秀寧看著胤禛逐漸變乾的頭髮,輕聲道。
“今兒個是你的好日子,爺如何能不來?”胤禛閉著雙眼,任由武秀寧纖細的指尖在自己的髮間穿梭。
他並不是一個容易相處的人,幼年的遭遇以及少年時的挫折使得他排斥別人的靠近,即便是讓他無比信任的胤祥,也隔著一段距離,倒是武秀寧,這個像太陽一樣溫暖了他世界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讓他破例,等到他回過神來,才發現他的世界裡已經滿是她的身影了。
武秀寧笑了笑,髮簪上的墜子在臉頰兩側微微的晃盪,發出輕微的聲響,“婢妾謝爺憐惜。”
今日的宴席辦得甭管成功與否,日後她武秀寧都是能陪在胤禛身邊的人,她也好,她的兒女也罷,再不是別人舉手投足間就能輕易抹殺的存在。<!--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