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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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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12-09 18:55:34

一位官身之“滋補藥”

文/小溪宜人(短篇小說原創)

(一)

陸不平有心病,是堵心,鬧心,煩心的病。更糾結的是,不平事偏偏叩擊他的門。看看,眼冒火;說說,嘴罵娘;想想,心更傷。

“陸老,科長提升副局長啦!”同事小王一臉神秘,透露資訊。

“他奶奶的,都是阿諛奉迎和厚禮送出來的!”陸不平怒火中燒,陰臉一天,工作上的事拋到了腦後。

出門看到剛通車的柏油路,坑坑窪窪,急需重修。他氣憤,“死碩鼠,把錢都揣到自己的腰包,還要再勞民傷財!”

一輛宣傳車開過,彩色招牌“政府投資一億,河道綜合治理”。他吐一口唾液,“呸,年年大投資,年年不見效,又是‘碩鼠工程’!”

晚上,同學聚會,這個開著豪華轎車,那個有官職司機專接專送。陸不平羨慕嫉妒恨,悲哀自己,氣憤在眼神,發洩在嘴上,“臭顯擺,還不是錢權交易、色錢交易而發的橫財。”

黃局長笑笑,“老同學,你罵得在理。但這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關鍵是你不能光罵,要在感悟中前行,更希望你這個大才子也早點臭顯擺顯擺。”

“很對,有耕耘才有收穫,不下魚餌,大魚不會上鉤。只要邁過這個送的砍,才能有機會登高臺階。到那時,投桃換梨,還愁錢財滾滾來。”有人頗有感悟。

“陸兄,別看你罵聲大,等你一旦身在其位了,心也順了,嘴也自然有把門的了。哈哈!”同學間交談,知根知底,赤心相待,似乎都敞開了心扉。

把酒問盞,有人歡笑,有人悲。

回到家,藉著酒力,他對著妻子吼叫,“葛朗臺式的守財奴,我這輩子算葬在你手裡啦。”妻子雖然委屈,但不願與醉漢計較,“快喝點醋,洗洗腳,老老實實睡覺吧。”

兒子看到父親兇巴巴的樣子,大氣不敢喘,剛要溜號,卻被陸不平一把抓住,“你他媽的,不好好學習,給老師送禮倒挺積極,惡習......壞風氣......”說著說著,睡著了。

(二)

時來運轉,陸不平被破格提拔為副局長,專業對口,分管投資專案工作。他連夜準備就職演講稿,斟字酌句,唯恐出現紕漏,有失身份。

“尊敬的在座領導,同志們,各級政府加大投入,扶持技術改造專案,鼓勵上規模、上檔次,培育經濟增長點,是一項光榮而神聖的使命。我一定不辜負信任和重託,帶領大家深入基層,摸細情,明實底,嚴格審查論證;把好關,負好責,確保專案公開公正,達到預期效果......”他的大會發言,有理有據,聲情並茂,浩氣凜然,贏得了熱烈掌聲。

一把手交代事項,陸副局長總是滿臉喜相,“好好好,是是是!”

下屬請示彙報工作,陸副局長態度安善,回話時,要麼先鼓勵一番,再闡明自己的觀點。要麼,語氣婉轉,指出缺陷和不足,讓人口服心服,欣然接受。

一天,他剛進家門,妻子喜氣洋洋,“魯總送來了名酒名煙,還有一萬塊錢。”

他心裡一“咯噔”,像是被蛇咬了一口,隱隱作痛。因為,他明白,送禮的目的很明確,是為了扶持專案資金傾斜的事,讓自己網開一面。暗想“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決不能開受賄的口子。所以,他正色對妻子說:“堅決不能要,必須馬上送回去!”

妻子說:“你傻啊,先盡力幫幫忙,到時候辦不成,再送回去也不遲。”

他覺得也有點道理,便說:“好吧,只好如此。不過,錢必須儲存好,一分也不能動。”

後來,事情辦妥,魯總又送了三萬元,“你家房子應該裝修一下,就算是我這個真誠好友的一點心意。再推辭,就是你不把我當好朋友看待。”

妻子在一旁心領神會,“那就多謝了,老陸就喜歡結交像魯總這樣的知心好友。”

陸不怕在一邊,壓根就沒有收的意思,被他們這麼一說,一時下不來臺,只是狠狠瞪了妻子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心想,等有機會,把錢必須想法送回去,才妥實。

客人走後,他對妻子說:“你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嗎,這是行賄受賄,是犯罪。是不是我進了監獄,你才會明白?”

妻子說:“就你是清官。你為當這個官,送了那麼多禮,現在回報一點還不應該啊。再說,光你一個清有什麼用?撐死大膽的,餓死小膽的。人家貪了那麼多,也沒有事。我看,不是貪不貪,就看你會不會貪。”

陸不平看妻子越說越不像話,但也無法說服她,便嘆息道:“你就貪吧,早晚你會後悔的。”

第一次收賄,夫妻兩臉紅脖子粗,都不愉快。

(三)

專案管的多了,陸不平的地位日漸顯赫,登門拜訪的人,已經絡繹不絕。特別是行賄的人,口抹蜂蜜一般,送禮送錢送銀行卡,變著花樣,讓陸不平心上舒服,接受著穩貼,慢慢地久放鬆了警覺。後來,搬搬送送習以為常。大事告成後,回報不菲的厚禮,也就成了潛規則,陸不平也不再硬辭了,甚至認為這是付出心血的報酬,受之無愧,心安理得。

陸不平不再牢騷滿腹,怪東罵西,一身西裝革履,不笑,不說話。同學見了,幾乎不敢相信他的變化,“局長就是一味‘滋補藥’,把老兄滋補得神采奕奕,紅光滿面,形象素質沒得說。對上溫文爾雅,對下隨意平和,一身正統神情,一口文明禮貌。佩服佩服!”

參加城區汙水處理工程竣工儀式,在回單位的路上,小王學著陸不平過去的口氣說:“陸老,據說這個工程又是個形象工程,根本不能用。像你所說的,是個碩鼠工程!”

陸不平笑了笑,“什麼陸老,我還不滿四十呢。今後,有什麼不滿,在我眼前說說,沒關係,千萬別對外人瞎說,更不能連諷帶刺,說些難聽話。”

陸不平的心情,日漸欣喜,特別是房子換成了寬敞雅居,妻子買了私駕小轎車,孩子雖說學習一般,但也當上了班長,更讓他感覺到事業日貫中天,生活蒸蒸日上,昔日的心病忽然沒了,堵心鬧心和煩心的事,幾乎與自己不沾邊了。

“娘子,明天咱一起去西雙版納,犒賞犒賞你這個背後大功臣。”

“兒子,好好表現,爸爸獎賞你出國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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