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溪宜人
夏天清晨,紅日東昇,溫柔地撫摸著醒來萬物。一望無際的大海旋湧著潮水,伴隨“譁——,唰——”的聲音,一漲一落;廣闊平緩的金沙灘,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金翻銀;展翅飛翔的海鷗,迎著晨曦和海風,一上一下。
白露漫步在柔軟的海灘上,領路著大自然賦予的神韻美景,感到神清氣爽,美沁肺腑,深深地陶醉了。
“嗚——,嗚——”,循聲看去,一男青年正面朝大海仰頭吹著小螺號,掛在小螺號上的紅綢帶在微風中飄動著。晨曦映著青春,陽光沐浴著健美,號聲彈震著心靈。
剛過二九芳齡的白露,心不由地怦然一動,並脫口而出“小螺號”。難道是上天安排?這竟然就是多次夢見的情景。她也忘不了自己發的誓:如果真逢遇夢中情景的英俊小夥,一定納為金龜婿。疊夢之景,使她深深抽了一口氣,且身不由己地向他慢慢靠近。
他約一米八的身高,留著短平的黑髮,上身是米黃色體恤衫,配著藍色牛仔短褲,腳穿一雙棕色運動鞋,面部方平而稜角分明,肌肉發達而俊美。
面對如此酷哥帥男,白露稍稍矜持一會,先開了尊口:“哎,能不能教我吹吹?”
小夥很痛快地答應道:“行!”並一邊動作示範,一邊說:“鼓滿口,運氣吹”。
白露依他所教,拿起螺號“呲呲”倆下後,居然吹出了“嗚嗚”的響聲。
在小螺號的媒導下,倆人很快成了有話就想吐的朋友。經過一番交談,白露知道小夥叫郭一成,十六歲考入人民大學,如今是研究生剛畢業,可謂英才俊男,春風得意。
“喂,誰給你起的名字,有特別含義嗎?”她問他。
“爸爸!‘一’既含‘首’字輩份之意,又有水天一色中的‘全’之意,‘成’就是集大成,即集全郭姓之大成”,他頗為得意地解說了自己名字。
“奧——,這麼說,你天賦超人,長得瀟灑,都是因為名字起的好?”
“不錯!老爸所賜所願已經有了印證”,郭一成回答。
看著他自得虔誠的神情,她深受感染,似乎也認同了他的觀點。同時,想到自己的名字由於僅含露露之意,致使長相嬌媚,才氣一般,覺得有點遺憾。雖說就自身而言,能考上二本大學已實屬不易,但與眼前這位相比,有點相形見絀。
倆情相悅,時間飛逝。不知不覺倆人伴著海潮退到了岸邊的石壩上。
“以後,有什麼打算?”白露問。
心情燦爛的郭一成聞聲一怔,臉唰地變得蠟黃,呆呆地看著她,長時間不搭腔。
白露不解:“發什麼呆?”
他緩了緩氣,苦笑著呢喃:“還能有什麼打算?活一天,算一天吧”。
看著他難受悲觀的樣子,白露體察到他一定有難言之隱,便沒有直接追問,而是岔開話題,迂迴探究竟。經過一番巧妙善意的誘導,郭一成向她透露了真情。
原來,一家招工單位需要醫院體檢證明,他到醫院一查,確診為結腸癌晚期。懷著懷疑和僥倖心理,他先後找了兩家權威著名醫院進行復查,其結果相同。更悲哀的是,肚痛肚漲年餘,他硬是扛著,致使癌擴散嚴重,無法手術治療,生命期限被判為半年左右。有人好言相勸:“回家想吃就吃,想幹啥就乾點啥吧!”驚天霹靂,他徹底垮了。住院治療,能減少點痛苦,多延長几天生命,卻枉給家增加經濟負擔。況且,這些年來,山村窮家,為供自己上學,父母吃苦受累不說,還拖欠了不少債務。養育之恩尚未報答,再添負擔,豈成大不孝、大混蛋。如說出病情,求親友恩施,情重心不安,落個因小失大,死難瞑目的結局,心可以堪。痛苦,流淚,失望,無助。最終,他只能選擇一條默默忍受的不歸路。也許是因為這樣想,他反而想開了,並把觀賞祖國大好河山作為餘生頭等大事列上了日程。夏日青島,是嚮往日久的海濱城市。這不,昨天剛遊覽公園、棧橋,今日就來到了鳳凰灣。
白露聽著郭一成的訴說,心如交割,淚水也不知流了多少。同情,關愛,惋惜,還有義不容辭的拔刀相助,相互交織,湧動了起來。是美女救英雄,佳人情竇初開,夢中情人今相會?她竟向前一步緊緊抱住了郭一成,生怕失去他似的。佳麗淚,柔情美,激活了青春男子的情懷,郭一成情不自禁地用雙手捧起了白露那嫩紅的面頰。
海鷗快樂飛翔,潮水歡唱流淌,太陽熱灑陽光。
熱烘烘的夏日,火辣辣的愛情,暫時忘卻了痛苦和眼淚。
分手後,白露回到家裡,獨自一人躺在床上,慢慢平靜下來,認真反思一天來的所遇所為,一會覺得不可思議,一會覺得天意難違。至於今後如何辦,似乎無了主見。 也許是想不好,也許是累了,她一翻身就進入樂夢鄉。
在夢中,映現了白天郭一成向她描繪的一幕:清清而一望無際的海水,緩緩而閃閃發光的金沙灘,紅紅而冉冉升起的晨日,輕輕而略帶鹹味的海風,烏黑的披肩發柔順飄動,秀美的身段婷婷玉立,豐腴的雙乳高聳欲出,潔白的連衣裙得體靚麗,可謂景人一體,活脫是阿芙羅蒂娜愛神再現。陶醉於美景美人之中,他情不自禁吹起了小螺號。因為海景,愛神,小螺號,就是他神往的景色和初戀。
詩歌般語言,醉人的心聲,把自己引上了他的愛情之舟,墜入了愛情之海。飄啊飄,他突然變成了光頭,瘦成了骷髏,跌下了深淵。
驚醒後,方知是一場噩夢。
經過一夜的思考,白露想明白了,英才早逝,使人惋惜。家境貧寒,令人同情。既然他就是夢中白馬王子,萍水相逢,一見鍾情,這是姻緣。堅信,用淑女純情溫藉他受傷的心靈,用人間真愛喚起他對生命的渴望。相信,只要真情真愛給力,就能逢凶化吉,與他同舟共濟,同心抗病魔、度難關。即使挽救不了生命,也要讓他享受真愛真情,少留遺憾。拿定主意,身心輕鬆了許多。
吃過早飯後,白露向父母講述了郭一成的遭遇和自己的打算,希望得取到老人的理解和支援。沒想到,遭到了父親強烈反對。她辯駁幾句,父親更火上澆油,舉手便打。如不是母親攔得快,巴掌準捱上。她不解和驚訝,父母咋能這樣。她困惑和憤怒,未曾輕易打自己的父親,今天竟變得如此粗暴。
極為失望和委屈的白露,哭著喊道“火火,打打,我的事不要你們管!”便通通上了二樓。
望著女兒的背影,母親埋怨父親“為啥發這麼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