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9-20 22:14:10

二九七 咱們，明年見那晚月黑風高，是個出色的離別夜，夏沙埋壎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當年看過的一部韓國電影《我的野蠻女友》，記得那部電影也是埋了個東西，不過早已忘記是什麼了，眼見夏沙的動作和說的話，心裡有一種不真實感，這好像都是電影裡的情節，現如今倒跑到我身邊了。夏沙埋好之後，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她像個孩子一樣繞著樹轉了好幾圈兒，然後又拿腳在上面輕輕踩了幾下嘟囔道：“希望這裡一直存在著。”記住了那一天，十月二十八日，明年今日，我定會回來。那晚和夏沙在那條長椅上聊了很久，我什麼也沒問她，我覺得有那層淡淡的神秘光環籠罩著挺好，而夏沙也跟我說了不少她的事情，比如她最親近的人是爺爺，從小她爺爺就特寵她，比她爸媽都寵。還說她從小就被家裡逼著學這學那的，所以她的童年不是很理想，沒那麼多玩玩鬧鬧的東西，再加上她自打出生那天起就體弱多病，一副巴不得凝聚全世界兒童毛病於一身的模樣，所以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醫院。她還說她小時候特醜，別人都說她遠看像一猴兒，近看像一仙人掌，弄的自小就愛美的她總是哭哭啼啼的，直到十幾歲開始發育了才逐步走向一個青春少女的階段，變的稍微漂亮些之後就開始陸續收到一些青澀男生的情書，說到這時候她問我小時候長的怎麼樣，我說我小時候長的跟潘安似的，結果大了越來越像潘長江，夏沙聽完後樂個不停，她說你哪那麼寒磣啊，好歹也算一標準男人。我其實對自己的長相還是頗有自信的，談不上多帥，但最起碼不歪鼻子斜眼，男人麼，自信點才能有魅力，我一直以此為標榜，即使我我長的跟輛農用三輪車一樣，也得流露出悍馬路虎的氣息。這天晚上與那夜基本是反著來的，我這晚上沒說多少話，大多都是在聽她說著她從小到大的趣事，她的經歷很特別，不是一個普通女孩的經歷，我想這應該與她的家世有關，具體情況我也沒問，我從不去問別人想隱藏的東西，除非別人想說。直到夏叔的電話打來，我和夏沙才停止了談話，她爸大半夜醒來沒看到閨女，心裡不免有些著急，等她掛了電話我站起身來衝她笑道：“回去照顧夏叔吧。”“那你呢？”夏沙問我。“我？我自然是回去了，時候也不早了，你昨天也沒睡多少，”說到這我停頓了下，“咱們，明年見。”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我的心裡猛烈一晃，一年代表著什麼概念，我沒法去想。夏沙也呆在那沒出聲，不過她臉色很快恢復常態，停了會兒她問我：“希望明年能見到你，你會來嗎？”“會。”“那好吧，我等你。”夏沙露出甜甜的笑容，“那，咱們是不是該說再見了。”“我想是吧。”說出來後心裡竟然有種山西陳醋的感覺，夏沙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她抬頭仰望著星空，我看見月華從她鼻樑上滑落，慢慢傾瀉到她的周身，一片絢爛，就像青春舞動著芳華，搖曳著時光，流下那歲末守候的流年。“再見，”這兩個字從我口中艱難的吐出，“願你每天都像你手腕的鈴鐺一樣歡快。”聽到這兩個字，她輕輕顫抖了下，我看見月下的夏沙眼睛裡淚光閃動，而我鼻子也有點發酸，夏沙抽了一下鼻子看著夜空輕輕撥出一口氣，臉上掛著清新的笑容：“再見，願你不再那麼雜亂。”雖然說出再見，我們卻誰都沒有動，對視良久我們都笑了，我張開手：“我估計咱們應該抱一個，跟老外接見領導似的。”“行吧，咱們就友誼式的擁抱一下。”夏沙輕輕伸開雙手貼近我胸膛摟住我，我雙手較高，正好環抱著她的肩膀，她則雙手放在我背上，我能感到她的心跳和顫抖，嗅著她髮絲的幽香我有點沉醉，這一抱，我已徹底將她當做我的紅顏，那種相依知心的感覺是以前從未擁有過的。“我就不送你了，不喜歡看人從我視線裡消失的樣子。”夏沙在我胸前輕聲道，她的聲音有點嗚咽。走出醫院那一刻，身上如掉了一塊肉一般，走起路來都特費勁，我回頭往剛才分別的地方看了眼，空空如也，夏沙已經去病房了吧，我目送她離開的，她不是不想看我從她視線裡消失麼，我心裡想著，突然想到我們兩人連電話都未曾留過，這或許就真的是看天意了，我想“憶”應該會一直存在的吧。回到房間，簡單收拾了下又躺了會，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著，從離校開始到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很清晰的印在腦海裡，那幾個打劫我的孩子現在改邪歸正了麼，車上被我哈喇子弄髒肩膀的女孩在哪玩呢，阿勝是不是過上了自己平靜的日子，我在小廟門口鞋帶斷開到底是什麼寓意，夏沙，會很好麼。起身在陽臺上看了一夜的鳳凰城，這裡的一切都將深深印在我腦海，那藏青色的城牆，潺潺而過的沱江，印著千年呼喚的青石板，還有承載著守候的虹橋，都在這曼妙的夜色裡呼吸著，煙一支接一支的熄滅，夏沙和她的壎彷彿就在眼前，煙霧中總是看到夏沙清新的笑臉，那麼生動卻又如此靜謐，就像她給我的那兩種感覺。無眠，昏昏沉沉洗了把臉後我直接到了客棧老闆告訴我的發車點，他說那個發車點每天都會有固定的車輛去長沙，我到了長沙再倒車去青島，揹著自己單薄的揹包到了站點，人不多，看時間還要過陣子才會發車，而我一向不長臉的胃也開始鬧革命，便去旁邊飯館隨便吃了點東西，吃飯的時候總感覺夏沙也在旁邊，四處看去卻不見她身影，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由於不睡覺而產生了幻覺。車來的很快，我讓自己暫時摒棄一切雜念，滿心平靜的往車上走去，找了個臨窗的座，我托腮望著周邊的建築和人群，心裡有些黯淡，而就在我要閉目沉思的時候，窗外傳來一句讓我期待已久以至於血脈噴張熱血湧動的話：“章清，一路順風。”我知道她會來的，窗外是一臉恬靜的夏沙，捂著嘴巴衝我揮手的夏沙，還有那清悅的鈴鐺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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