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方圓百里人跡罕見的荒蕪環境,最後將目光落到一旁尷尬的收起笑容的戈言身上。
戈言解釋的話就在嘴邊,還沒出口,對方挪開了視線。
謝依雲垂在一旁的手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她看向身旁,杜宇飛靠得極近,纖細的手指輕搭在她手上,神情有些緊張,舌尖下意識舔了舔唇,讓謝依雲的目光一凝,突然生出一股膨脹的保護欲來。
她反手將杜宇飛試探般伸出的手握在手心中,杜宇飛神情裡浮出些許驚訝,張了張嘴,還沒開口,謝依雲已經放下豪言:“別怕,有我在。”
“我在,你別怕。”這句話被杜宇飛生生咽回了喉嚨,他看了眼謝依雲神情裡的坦然和鎮定,臉上的驚訝和迷茫,飛快變成了信賴——他也很想露出柔弱的表情,奈何沒練習過,缺乏天賦,只好無奈放棄,退而求其次,用閃亮亮的眼神注視著謝依雲。
戈言望向天空,對方獸化後一個打兩,別說野獸了,就是真出來怪獸,那也是野獸害怕得瑟瑟發抖,他這個輕靠到謝依雲身上的動作是認真的嗎?認真的在害怕?
戈言輕咳了聲,伸手推了推鐵門,帶動著那股咯吱咯吱的聲音響得愈發激烈:“校長?”
“你等會,我看不太清。”一個帶著鄉音,上了年紀,聽起來格外親切的聲音透過鐵門悶悶的響起。
謝依雲仰頭看了眼這扇不住晃動的鐵門,極富有安全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連帶著杜宇飛跟著往後退了一大截。
“其他人呢?”戈言沒意識到身邊人的小動作,他提高音量,隔著厚重的鐵門跟對方交流:“老餘叔呢?”
“前幾天那邊又塌了……”對方話音剛落,謝依雲又拽著杜宇飛往後退了幾步,眼看就要退出校門輻射的範圍了。
杜宇飛輕扯了扯她的袖子,在她耳邊低聲道:“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你看這大鐵門,再看那牆……”謝依雲嘴巴微動,聲音壓的極低,向杜宇飛示意了下鐵門旁的牆旁散落的土屑,語重心長的教育他:“君子不立於危牆下,安全第一。”
說實話,她現在十分懷疑這個聽上去不明覺厲的“ 華國特殊人才培養高階技術學校”到底是不是正規大學,就這外觀——看上去隨時會塌,選址——偏僻到鳥不拉屎的荒郊野嶺,越看越像是坑一波錢就跑路的野雞大學。
“剛好申請的款也下來了,乾脆把那些老建築重建了……”鐵門那端的老人絮絮叨叨的解釋著原因:“學校動工,坑坑窪窪的……”
不知道對方在對面搗鼓什麼,鐵門沒被開啟就算了,“咯吱咯吱”的聲音越來越響,老舊的大鐵門晃悠的幅度也越來越大,像是隨時能掙脫地心引力飛躍出圍牆一般。
謝依雲目測了下牆和他們所在位置的距離,確定就算塌了也砸不到他們,才沒再往後退。
“我就讓他們都先回家了。”老人總算是解釋完了,才低著頭去摸索鎖孔:“這鎖孔怎麼打不開?”他自言自語的嘀咕了聲,側過身體,讓有些昏暗的夕陽光照在手上那把大鐵鎖,又使勁的往上推了推……
事實證明,謝依雲最初的選擇是十分明智的。
轟然一聲巨響,不堪□□的大鐵門選擇了英勇就義,它帶著半截牆面,以鋪天蓋地的氣勢朝地面砸去。
謝依雲看好戲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忽而醒悟了過來,下意識的朝前邁出了一步:“戈老師?”
牆面裹挾著鐵門在地面砸出一個巨坑,揚起紛紛揚揚的塵土,遮掩住了眼前的場景,謝依雲沒聽見戈言的迴應,又在腦海裡復現了戈言的位置——不管怎麼看,都會被這一堆重物砸得正正當當的。
不會吧?
謝依雲一邊走進廢墟,一邊在腦海裡滾過這個不敢置信的念頭:戈言不會被砸死了吧?
謝依雲小聲的又喊了幾聲:“戈老師?戈老師?你還活著嗎?”
“咳咳。”戈言咳嗽了兩聲,灰塵後響起了加重的語調:“我沒事!”
聽起來中氣十足,不像是被砸到哪了的模樣,謝依雲放下些心,停下了腳步,在逐漸散去的灰塵中,看到了事故發生後的全景。
“哎呦,我的老腰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爺子一手拎著戈言,另一隻手拿著掉下來的招牌,在一片狼藉的廢墟中,毫髮無傷。
謝依雲看了眼他面前那扇撲街的鐵門,又看了眼身上落滿了灰的老人,牆壁和鐵門是往前倒塌的,按理來說,位於鐵門之後的老人確實不應該受傷……
但眾所周知,一堵門上必然是有門梁的,不然不能支撐住那一扇厚重的大鐵門——所以,當以鐵門為中心點的區域全部倒塌的時候,頭頂的那部分牆面也會隨著掉落——正正當當砸在他頭上不可避免。
但從目前的情景來看的話……對方除了身上灰塵有點多,腳邊的磚塊堆的格外的多以外,毫髮無損。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掃地僧?
謝依雲肅然起敬,並開始左右張望下山的路——廢話,這牆砸校長腦袋上沒事,可不代表砸她腦袋上也沒事,她是來上學的,不是來極限求生的。
“校長,你是不是又太用力了?”戈言從校長手中掙脫出來,勉強維持著自己往日的形象,朝四處張望的謝依雲看了眼,旁敲側擊的解釋道:“把牆都弄塌了。”
“這牆太不牢靠了。”白髮蒼蒼的老人隨手將學校的招牌往地上一扔,又揉了把腰,目光迅速且準確的鎖定在了謝依雲和杜宇飛身上。
他揚起個和藹可親的笑,隨手糊弄了下戈言:“反正學校裡到處都在修嘛,剛好把這裡也修下,咱們這次修得好看點,不能像上次那樣拿鐵門就糊弄過去了。”
他說完大步朝謝依雲走去。
戈言忍不住在心裡腹謗了一句:上次你還說花裡胡哨的好看不中用,非要換成大鐵門呢。
“你就是謝依雲吧。”校長往謝依雲面前一站,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深藏不露,居然正好堵住了她看好的撤退路線:“我是錢元忠,華國特殊人才培養高階技術學校的校長。”
他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粘滿一手灰塵,才笑呵呵的伸出手。
謝依雲盯著他的手看了幾秒,屈服於對方方才毫髮無損的英姿下,飛快的伸出手握了握:“校長你好,是這樣的……”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這句話還沒說出口,錢元忠握著她的手一用力,將她輕鬆的拉到了自己身邊,他笑呵呵的像是一個普通的小老頭般,打斷了她的話:“你們可算來了,我等你們等了好久。”
他伸出另一隻手和杜宇飛握了握,這次倒是十分自然的鬆開了他的手,還和藹的誇他:“是個好孩子。”
謝依雲縮了縮手,對方沒有鬆手的意思,她加大了些力道,無情鐵手依舊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