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
她回憶著方才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擼毛的下意識反應,忍不住摩挲了下手上緊捏著的那撮毛,其實還是一大堆毛摸起來舒服,一小簇根本沒感覺啊……
謝依雲的想法再度在危險的邊緣徘徊,其實養條狗真的挺不錯的,既能舒緩壓力,還能培養責任心,甚至還能鍛鍊身體,要不是謝楊玉女士死活不同意……
“你果然扯人家毛了。”謝楊玉陰森森的聲音突兀的在她耳邊響起,嚇了她一跳,條件反射的辯解道:“我沒扯,他掉毛!”
杜宇飛坐得筆挺的身體瞬間緊繃,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沒摸到掉落的毛髮,才鬆了口氣,將隱晦的擔憂埋藏在心底,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
“你能不能讓你老孃省點心?”謝楊玉恨鐵不成鋼的道:“說說,你做什麼了?好端端的人跟你一塊出去,回來就半獸化了。”
謝依雲看了眼杜宇飛,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沙發上,身後的尾巴被可憐兮兮的壓在屁股下,一小截尾巴尖在他腿邊小幅度晃動,有氣無力的模樣,誠實的反應了主人此刻低落的情緒。
他敏銳察覺了謝依雲的目光,立刻打起精神,大聲道:“是我太唐突了!請你原諒我!”
說完就是一個猛鞠躬,恨不得折成九十度,纖細的腰線隨著他的動作,在緊繃的白色襯衫下若隱若現,豎立的耳朵則打起了精神,密切關注著接下來的回答。
“只是稍微有些突然,我沒做好準備。”對方太過誠懇,而謝楊玉又在一旁虎視眈眈——以她輕鬆提溜起她的英勇身姿,想必老媽揍人的功力絲毫沒有退步——謝依雲忙不迭的順著對方的梯子往下爬,恨不得用肢體和語言表示出自己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絕對不是打算徹底拒絕的意思。
豎立的耳朵微抖了抖,杜宇飛偷摸著拿餘光看她,似乎不敢確定她話裡的意思就是他想的那樣。
生怕自己猜錯主人想法的小狗……呸,少年也好可愛啊,謝依雲內心感嘆了聲,好感度瘋狂上漲,已然將探索這個奇妙世界真相的好奇心拋到了腦後,轉而思考起怎麼樣才能養一隻可愛的中型犬……呸,是和可愛的少年來一場唯美的戀愛——不以結婚為目的的那種。
思想已然走入危險區域的謝依雲,被正直的謝楊玉女士及時懸崖勒馬。
她橫插進了他們對視的目光中:“聽起來發生了些什麼……”在兩人分別緊張起來的表情中,她又慢悠悠的道:“所以你們談的怎麼樣?”她將目光落在謝依雲身上:“之前的通知書上說是同調意願物件,你要是沒意見的話……”她轉頭看向杜宇飛,語氣驀然溫和了下來:“當然,你覺得她還可以的話,我這邊就將同意的回信寄出去嘍?”
杜宇飛挺直了背,沒急著開口,先看向謝依雲:“我尊重她的意見。”他臉上的紅已然褪去,表情認真,靠譜極了:“要是她有物件了,我沒關係的。”
他幅度極小的朝謝楊玉點了點頭,看不出一絲不情願——但是他露出的尾巴尖已經喪氣到耷拉成一根直線了,恨不得把心不甘情不願這六個大字寫到他臉上去。
謝楊玉當做沒看到的模樣,轉頭看向謝依雲,開口就是警告:“你別以為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引導者的職責可不像你看到的那麼簡單。”
謝依雲來了精神,虛心求教:“那麼,我將面對什麼呢?”
謝楊玉冷笑一聲:“就知道你壓根沒看那本引導手冊!光知道引導者能招貓惹狗了是不是?”
杜宇飛被謝楊玉的氣勢所震懾,不愧是她的母親啊,感覺好厲害。他的尾巴搖晃頻率悄無聲息的變高了幾分。
“作為引導者,你不止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還要對另一個人的人生負責,哪怕這隻侷限在學校。但這意味著,你要和他一起面對擬獸在成年後頻繁發生的獸化反應,保證他不會違反校規——別以為特殊人才培養高階技術學校的校規和你上的高中一樣,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長達數千條,包含方方面面的校規。”
謝楊玉娓娓道來:“作為引導者,你有責任來處理你的另一半惹出的任何麻煩——別看他現在這樣,等他完全獸化的時候,你就知道為什麼擬獸必須和引導者結對了。”
“你需要在一次次課程中提高你們的同調度、默契值,來確保能透過每一次考試,一直到結業考試合格,才能完成你和他的大學生涯,這是一段長達四年甚至一生的關係。”謝楊玉警告她:“大部分的引導者和同調物件,都會在畢業後變成夫妻關係。你們會無比了解對方,無比熟悉對方,甚至遠勝過對方對自己的瞭解。所以你不要想著招貓逗狗這種不切實際的出軌念頭!”
這都能扯到出軌……謝依雲有心想吐槽,在謝楊玉女士嚴肅的表情下,沒敢說出口。
“你會學到很多東西,但這些你的老師會教給你,而我只負責告訴你,你將面對同調物件完全的信任和愛,尤其是犬系,他們甚至會做到傷害自己,來尋求引導者對他們的滿意,所以,你必須知曉,這不是一段控制與馴服的關係。”謝楊玉危險的眯起眼:“抱著這種想法的人渣,都去監獄悔改了。我想我的女兒應該不至於變成這種人吧。”
看起來這個走偏了的世界線對引導者和這些能長出耳朵的……人的關係已經演變得足夠成熟,壓根不存在什麼不能描述的東西,謝依雲一邊熟練的連連點頭,一邊從危險的思想邊緣退了回來。
“學校每週會安排心理檢查的課程,每個月進行一次身體健康檢查,還有不定期的隨機抽查,”謝楊玉女士語氣緩和了些:“就是為了防止某些引導者越線。”
“云云,你要知道,這是一段平等、信任的關係,引導者的義務和責任從來不是將同調物件作為自己的所有物,而是和對方一起度過成年期易獸化的危險時期,讓彼此都成為更好的人,懂了嗎?”
“我懂了。”謝依雲羞愧的點頭,深深的反省起了自己之前不正確的念頭。
“所以,趁現在還有的選……”謝楊玉女士口風一轉,壓低了些語氣:“你也不一定要當引導者,咱們上個普通大學,也挺好的。”
聽見她最後一句話,杜宇飛從方才聽見她有理有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長篇大論中升起的景仰,又默默縮了回去。
雖然他知曉她的做法沒有錯:引導者的身份看著牛逼,但實際上仍無法否認這個身份上覆蓋的層層枷鎖和壓力——一部分來自於社會,因為引導者跟同調物件的特殊性,導致早年前出現了多起引導者惡意控制同調物件的惡性社會事件,以至於到了如今,引導者仍是天然的被警惕物件,以至於前些年引導者在公共場合舉止稍不注意,就會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