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
祁北楊站了起來,護士為餘歡測量血壓的時候,他卻躲在了簾子後面。
這一舉動令喬不解。
測量血壓時不可避免地把餘歡弄醒,她仍是迷迷糊糊,乖乖地將長袖捲起來,任由護士在她胳膊上綁好帶子,聲音帶著點未醒的慵懶:“謝謝你。”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記得向護士道謝。
護士很心疼這麼個小姑娘,笑著同她說:“不客氣,你的腿還痛嗎?”
“還好,”餘歡很誠實地回答,“還有點腫脹感,就像是被注水了一樣,怪怪的。我的頭還是有點暈,想吐。”
護士冷靜地記下病人的血壓,將帶子給她解開,微笑:“這些反應都很正常,等下我給你上吸氧機。”
餘歡點頭。
在罩上呼吸罩的前一刻,餘歡側過臉,似是確認,問旁邊的喬:“你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祁先生吧?”
喬搖頭。
“那就好。”
餘歡放心了,她對著護士小姐笑:“麻煩你了。”
上午發生的事情真的消耗掉她大部分的精力,罩上面罩不過不過幾分鐘,她便昏昏沉沉睡去。
喬看了眼簾子後一動不動的祁北楊,忽然明白為什麼他現在要躲著餘歡了。
這麼晚了,如果叫餘歡看到他,一定會慌亂失措,不會像現在這樣入睡的這麼快,這麼安穩。
祁先生是不想打擾到南桑小姐的休息啊。
護士囑託喬,要守著餘歡,一小時後她會再過來關掉氧氣機。
喬鄭重點頭。
祁北楊跟著護士離開病房,到了走廊上,沉著臉,仔細詢問了餘歡的情況。
護士莫名地有些害怕這個英俊的男人,抱著記錄本,一五一十地回答。
看今天下午的架勢,就知道病床上躺著的姑娘來歷不一般。
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同她是什麼關係。
祁北楊道謝後,折返回病房,輕手輕腳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靜靜地守著她。
少女閉著眼睛,睡的很恬靜。
夢裡不會再有不舒服吧。
好不容易長起來的肉,這一下,又要掉回去了。
一小時後,護士小姐過來關閉氧氣機,發現這位深夜到來的陌生男人,依舊清醒地守著。
出於好心,護士建議他去休息——他們值班人員會每隔一小時過來觀察病人情況,不需用他守夜。
不會有意外。
祁北楊搖頭拒絕了。
護士也沒有辦法。
喬坐在走廊上的躺椅上,實在撐不住睡意,眯眼打了個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凌晨三點了,他隔著病房的玻璃往裡看,祁北楊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
喬的心臟宛若被針紮了一下。
他隱約明白,為什麼當初孟老太爺反覆強調,不許叫祁北楊近餘歡的身。
這樣的人,性格執拗,固執的要命,一旦認準,就不肯鬆開;若是被他看上了,真的會一直糾纏下去。
還好,還好南桑小姐也愛他。
喬不敢想,倘若這男人求而不得,又會使出什麼手段來。
時針剛過五點,餘歡迷迷糊糊叫了一聲北楊。
細弱的一聲,貓叫一樣。
坐在旁邊的祁北楊,俯過去,連呼吸都要停了。
餘歡連著做了好幾個夢,她夢到了很多不好的東西,或許是大腦受到重創,這些夢光怪陸離,編織在一起,叫她喘不過氣來。
夢中的最後的一個場景,是她在拼命地往前跑,後面有隻怪獸一直在追,在即將逃脫的時候,她一腳踩空,直直墜入地萬丈深淵。
驟然的失重感,叫她驚出一身冷汗。
“桑桑。”
餘歡聽到了祁北楊的聲音,像是夢中,又像是在現實。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
眼前的影像散開,又慢慢地匯聚在一起。
她看到了祁北楊。
他眼下隱隱有著烏青,此時垂眼看著她,唇邊青色的胡茬都冒出了頭。
從來沒見過他這樣不修條理的模樣,餘歡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按傳呼鈴,叫護士過來。
呆呆地看著眼前人,他眨也沒眨一下。
完了,她好像出現幻覺了。
是不是腦震盪又嚴重了啊?
幻覺皺著眉,問她:“桑桑,你哪裡不舒服嗎?”
還出現幻聽了!
喬也闖了進來,叫:“南桑小姐。”
同款的黑眼圈。
餘歡驚恐地看看他,又看看旁邊的祁北楊,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到了祁北楊的臉頰。
按了按胡茬。
嘶,扎手。
餘歡縮回手,問喬:“喬,你能看到祁先生嗎?”
“……能啊。”
得到確切回答之後,餘歡徹底懵了:“你怎麼來了啊?”
祁北楊微笑,聲音溫和:“你說你想我,我就過來了。”
頓了頓,又嘆:“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沒有被欺騙後的責怪,只有心疼。
餘歡不想叫他難受,故作輕鬆地吹捧自己:“沒什麼啊,我覺著自己超厲害的。又聰明又厲害,膽子大運氣好,我簡直就是天選之女。”
祁北楊忍著,誇她:“桑桑真棒。”
他問:“肚子餓不餓?現在想不想吃早飯?”
餘歡想了想:“吃點也可以。”
右腿打了石膏,下面墊著軟墊,只是一晚上了,墊子有所偏斜,祁北楊注意到,重新親手幫她調整好角度。
餘歡看向喬,後者依舊萬年不見的冰塊臉。
餘歡不知道喬有沒有告訴祁北楊,但看後者這麼平靜,她還是有點害怕:“你是什麼時候到的呀?”
祁北楊面不改色地撒謊:“今天早晨。”
喬看了他一眼。
祁北楊輕輕給她蓋好被子。
護士小姐進來了,餘歡依舊說頭暈想吐,重新上了吸氧機。
喬跟著她離開,去拿藥。
呼吸罩一放,餘歡便再不能正常和祁北楊聊天了,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