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是個女孩的哭聲,細細弱弱的:“對不起啊餘同學,你能撤銷上訴嗎?我當時是一時糊塗,求求你了……”
熟悉的說詞,餘歡不知道已經聽過了多少次的“一時糊塗”。
她也就納了悶了,是不是每個人一時糊塗起來就得害別人,往別人身上潑髒水啊?
餘歡從渾渾噩噩的大腦中把這學姐的名字拉了出來:“何瑤學姐對嗎?”
“……嗯。”
發燒的緣故,餘歡的聲音有些啞,她儘量心平氣和地與這個學姐聊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該懂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找我沒有用的,學姐。在動手之前,你早該料到會有今天。”
她聲音溫和而平靜,和這個人素日裡瞧起來的模樣一樣,卻沒由來的叫何瑤心裡發寒。
這個小學妹,才不是看上去的那樣軟柿子。
何瑤和宋悠悠是同一級的,從入學起,兩人一直被稱作是“芭蕾雙姝”,直到餘歡開始嶄露頭角,漸漸的,這雙姝的名號,就偏移到了這麼個小學妹身上。
何瑤倒不是氣這名頭不名頭的,先前帶她的老師已經說了這交換生的名額是何瑤與宋悠悠的,畢竟近三年都沒有給大二生的先例。
偏偏名額出來後,去的人是餘歡。
何瑤過年的時候早就和家人說過了,也做好了一系列的準備;話放出去,親戚朋友無一不羨慕她的,現在又告訴她名額其實是餘歡的,和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怎麼能叫她不惱怒?
何瑤也是氣極了,又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父母又天天喜滋滋地念叨給她準備留學的東西……何瑤又想學校對聲譽最看重,上次不也因為曝光險些擼了餘歡的名額麼?鬼迷心竅,做了這樣的糊塗事。
而且,餘歡和她那個富豪男友再次分手的事,私下裡也悄悄傳開了。
她現在的靠山恐怕只有趙老師了吧。
何瑤未曾想到,餘歡竟然這麼剛。
都是遵規守矩念上來的,何瑤還是第一次收到法院傳票,手都發抖了。
哪裡是外面傳言的軟柿子,腳趾被扎破了也不吭聲的人……軟柿子有這樣不給人留情面的嗎?
傳票還是專人送來的,都不用說,周圍人都明白了,她何瑤是那個潑油漆發傳單的人,
餘歡以誹謗罪起訴的她。
何瑤真的怕了,也是真的慌了。
可惜餘歡的心腸是鐵石做的,她只柔聲勸:“學姐趕緊找律師吧,不要再做其他無謂的努力了。”
氣的何瑤幾乎要吐血。
開庭的時間定在30天后,恰好在餘歡出國的前一週。
餘歡應付完了聲淚俱下的何瑤,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機來,瞧見韓青青興高采烈地同她播報著即時八卦——
[我的天歡歡你可真的是酷斃了!]
[我這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直接送達法院傳票的!據說正上著課呢,法院人員敲教室門,把老師都嚇住了。]
[何白蓮接傳票的時候差點跪下了,都是旁邊人扶著的;我敢肯定,她肯定把褲子都嚇尿了]
……
末尾,韓青青不忘補充。
[你可千萬別再心軟了啊,這樣的人,就該遭受一下社會的毒打,不然永遠是個以為天下皆他媽的巨嬰]
午飯吃的不多,餘歡一燒起來就胃口不好,每樣都稍微吃了點,但抑制不住的反胃。
孟老太爺過來看了她一次,她剛剛吐過,正在拿漱口水漱口,旁邊放著一盤果切,餘歡插了一小塊檸檬含在口中,稍稍抑制一下。
孟老太爺的眉毛皺的更厲害了。
下午的時候蘇早過來看她了,笑盈盈的。因為祁北楊的緣故,孟老太爺對蘇早的好感度也降低了一些,不過也沒阻攔,客客氣氣地請她進了餘歡的房間。
蘇早過來的時候,餘歡剛剛小睡醒來。下午不用輸液,她依舊穿著長袖的睡衣,縮在床上,長而卷的睫毛,臉上因為睡姿問題壓出來一道指痕,像極了人偶娃娃。
她聲音沙沙的:“……小早啊。”
控制不住地又打了個哈欠。
蘇早一顆心都快被她萌化了,她將手裡的東西擱在床邊,笑盈盈:“我聽說你病了,熬了些粥給你嚐嚐。”
餘歡其實並不餓,但蘇早這麼句話引的她心裡一動。
孟老太爺站在門口,說:“哪裡用的到這麼麻煩,桑桑想喝什麼,叫下面的人給她現熬了就是,難為你跑這麼遠送過來。”
蘇早笑:“孟爺爺啊,這才叫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啊。”
孟老太爺才不管蘇早送的是鵝毛還是鴨毛,只防備蘇早是過來給祁北楊傳話的。
他如今就像是守著小雞仔的老母雞,護好了窩,堅決不叫祁北楊這隻大灰狼過來禍害了他的小姑娘。
有孟老太爺死死盯著,蘇早也沒多說什麼,只笑著將飯盒開啟,遞給餘歡:“喏,還是熱的吶,正好可以喝。”
只垂眼看了下,餘歡就知道這粥是祁北楊熬的。
他知道她生病了,自己不好過來,才叫蘇早送了過來。
餘歡雖然胃口不好,但也強撐著,喝了小半碗,這才放下勺子。
蘇早從始至終沒有說祁北楊的事情,孟老太爺這才放下了心,將她送出去,不忘問她,這粥是怎麼熬出來的?
餘歡拿出手機來,給祁北楊發了簡訊。
[粥很好喝,謝謝你。]
她捂著胃,還是有點不太舒服啊……又嚐了塊橙子,餘歡想,要是身體能再好點就好了。
這樣病懨懨的,實在不好呀,總是叫外公為自己擔心。
—
今天祁北楊一下午的臉色都不好。
城南的專案開發受到了阻礙,港城那邊的招標也落了空,下午開會的時候祁北楊一直處於低氣壓狀態,宋特助屏著呼吸,連遞檔案時都是小心翼翼的。
事情的轉機來自一條簡訊。
祁北楊剛剛駁回了重新提交上來的方案,將裡面的錯誤一個個指出,步步逼問,剛升上的專案總監出了一脊背的冷汗,被他批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細小的鈴聲,只響了一下。
祁北楊將檔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