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秦無期那廝才十六歲就當莊主了?”龍九驚訝地說,“他手下居然都不會造反麼?還有別的幫派還不趁機把驚鴻山莊給拆了啊?”
“誰說不造反?雖然許多人都暗自忌憚不知道退隱在什麼地方的毒手神醫,但是也有不少人想趁著秦無期年幼欺負他,可秦無期從小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愣是把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雖然他不是葉家的後人,至少誰也不能再說驚鴻山莊是‘輝煌不過三代’了,現在的驚鴻山莊勢力比起他爹和大伯在位的時候還要鼎盛許多。秦無期的武功也早已青出於藍,在‘百曉生’所出的武林高手排名榜上,目前秦無期位居第三名。”
慕流雲有點好奇:“那第一第二又是誰?”
龍九說:“這個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排名第一的是少林寺戒律院首座慧決大師,排名第二的就是上清宮掌門天行道長。”
慕流雲語氣肯定地說:“如此說來,這所謂的武林高手排名榜也並不是按照武藝高低來排的名次。”
“沒錯,‘百曉生’的那幾個老頭兒,也就會倚老賣老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還號稱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其實就是聽些風言風語的小道訊息,就對著一些根本沒有親眼見過的武林人士指手畫腳瞎點評。”張馳還補充了一句,“我可不是因為他們跟包打聽是競爭對手關係才這樣說的,百曉生幕後在做些什麼勾當,我們包打聽早就一清二楚了,他們所謂的排名,其實就是哪個勢力大、名氣高,或者給他們送了錢,哪個就能優先排上好名次,所以這個排名榜也只有七分能信。”
慕流雲皺了皺眉:“我不明白,為何還有人給他們送錢改名次,這樣的虛名有何意義?”
“當然有意義,你想啊,江湖中決定地位高或低,別人敢不敢從你手裡搶人搶錢搶地盤,敢不敢來欺負你甚至殺你全家的關鍵是什麼?就是武功啊。”張馳說,“武功不夠好的人,或許可以在別的地方出人頭地,但在江湖上那就什麼都不是。但武功的高低,也不一定非要等到殺上門去真的見了血才知道,大多數人動手之前都會根據這個排名榜來估算一下自己能有幾分勝算,若是真的沒有把握打贏就趁早服軟,免得受傷或者送命。所以排名高的人,別人還沒動手之前就先怕了三分,可以佔到的便宜簡直不可估量。這個榜雖然不怎麼牢靠,也好歹還是有一些參考價值的,如果哪個人就只有三流高手的水平,就是給他們塞再多的錢,人家也不敢給你排得太靠前,不然以後誰還信他們?說話沒人信了,那幫老頭還靠什麼牟利?”
“……還真是複雜。”慕流雲輕笑著搖了搖頭。
“沒辦法,這就是江湖。”張馳笑笑,隨口問道,“話說回來,你之前也見過秦無期出手了,你覺得你的武功跟他比起來如何?”
第26章 江湖夜話(三)
龍九有些驚訝地看著張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出這樣的話,就算秦無期的排名裡可能摻了水分,慕流雲充其量也不過就是打贏了一幫山賊而已,又怎麼能拿來和大名鼎鼎的驚鴻山莊莊主相提並論呢。
可慕流雲只是平靜地搖了搖頭:“不好說,他剛才並未使出全力。”
“不會吧?面對這樣可怕的對手,他居然沒出全力?”張馳不禁感慨武林高手的世界果然不是他能懂的。
慕流雲淡淡地說:“他是在試探那人的極限,不然此戰根本無需拖上這麼久。”
龍九聽著也暗自心驚,慕流雲能有這樣的眼力,看得出秦無期是在放水,就說明他的武功至少能有與秦無期一戰之力,本來他一直認為秦無期不到三十歲能有這樣的武功,就算一部分得益於驚鴻山莊前任莊主和毒手神醫二人的悉心教導,自身的天賦也可以堪稱百年難得一遇的天縱英才了,難道說這其實還是一個天才輩出的年代?
想到這層,龍九試探性地問:“慕流雲道長,我突然有點好奇,不知你的武功與貴派掌門比起來如何?”
慕流雲皺眉,一時也不知道這種事情會不會牽涉到什麼,是不是應該對外人說實話,他猶豫了一下才道:“……切磋過幾次,各有勝負吧。”
各有勝負?!
龍九差點沒給驚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他居然能跟成名江湖數十年的天行道長打得“各有勝負”!
如果他不是在說謊的話,也就是說,這還就真是一個天才滿地走,隨便一個小破廟裡都能遇上一雙的年代。
這讓龍九這種很可能練上一輩子也難以望其項背的普通人,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憂鬱中。
***
第二天一早,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
吃過了張馳做的早飯,啟程之前,龍九和他們道了別:“我還要將此人的屍身帶回去結案,這趟就不與你們同行了,半個月後我們武林大會上再見。”
“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張馳在馬背上拱了拱手。
“張馳兄弟,慕流雲道長,後會有期。”龍九爽朗地笑著拱手回禮,而慕流雲只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馬背上看著。
龍九不禁心想,慕流雲的性子如此高傲冷僻,如果不是張馳這麼個禮數周到又能活躍氣氛的人在旁邊,只有他和慕流雲兩人相處的話,也不知要冷場多少回,尷尬多少次呢。
只有張馳心裡清楚,慕流雲並不是心高氣傲故意沒禮貌,他多數時候看起來不講禮數,只是因為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講禮數而已。
當天傍晚他們來到了一處小村落,按照張馳計劃的路程,兩人本來打算在這裡歇息一夜,但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村中唯一的客棧居然失火被燒了。
慕流雲剛弄明白住客棧需要做些什麼,大概要花多少錢,對於這種突發狀況卻又是一籌莫展,最後還是張馳出馬找附近的農家人借了個空房過夜。
收了錢的農家人本來要招呼他們吃晚飯,張馳卻在村裡買了些新鮮的青菜蘿蔔和醃肉,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三菜一湯,還在灶臺裡留了火,架了大鍋燒起了開水。
等他們吃完飯,水正好開了,張馳將熱水兌到浴桶裡試了試水溫,就喊慕流雲過來沐浴。
慕流雲洗完澡出來時,看到張馳正在院子裡洗衣服,並且把他剛才換下來的衣服也洗了。
“你怎麼還幫我洗起衣服來了?”張馳這樣勤快,慕流雲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
“這小地方也沒有洗衣房,我反正手腳快,就順便幫你洗了。”張馳已經把衣服擰乾掛在晾衣架上了,還細心地抖直了道袍上的褶皺,“這天氣,晾到明天早上也就幹得差不多了,正好收了上路。”
慕流雲只好說:“……麻煩你了。”
“客氣什麼,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