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對慕流雲說:“對了,把你的劍也拿出來磨一磨吧,你砍了我的槍,劍身上應該留下了缺口,好劍可得好好保養才行。”
慕流雲依言將劍交給了鐵匠,鐵匠拔劍出鞘,只聽得一聲龍吟般的金鐵之聲,劍身寒光逼人,靠近劍柄處篆刻了“止水”二字。
“真是好劍啊。”鐵匠嘖嘖有聲地讚歎,拿手指貼著鋒刃細細地撫過去,找到了一個幾乎看不出來的捲刃,他又看了看張馳的斷槍,搖著頭說,“可惜了,就算是銷鐵如泥的寶劍,也不能真的拿來削鐵啊。”
慕流雲不解地看著鐵匠,實在是搞不懂這些世俗中人的心態,又不是他的劍他心疼什麼?
鐵匠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劍身說:“這麼好的劍怎麼能用磨菜刀的粗磨石來折騰呢,我去拿最好的磨石來。”
鐵匠開始專心致志地打磨慕流雲的劍,張馳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又不像慕流雲耐得住無聊,就去拿掛在牆上的弓,拉開試了試。
“小兄弟在軍中呆過?”看他拉弓的姿態,鐵匠隨口問道。
“嗯,是啊。”張馳將硬弓一下拉滿了,能用鐵槍作為武器,他的臂力自然是不小的。
“什麼地方的軍隊啊?”鐵匠問。
“西北軍。”
“西北軍?”鐵匠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你是鐵狼軍的人吧,那你有沒有見過大名鼎鼎的鐵狼騎?”
第7章 霧谷寨的迷霧(一)
在大辰朝立國之前,人們已經經歷了百餘年分裂割據,征戰不休的歲月,百姓流離失所,朝不保夕,苦不堪言,期間無數短命的朝代與勢力崛起又消亡,直到如今的大辰皇帝一舉平定中原,建立起百餘年來頭一個統一了大江南北大部分版圖的王朝。
但在建國伊始,內地的一些殘餘勢力還沒收拾乾淨的時候,西北的蠻夷就坐不住了,想趁國家立足未穩之際大舉入侵,打破漸趨穩定的局勢,讓中原再度陷入戰亂,好坐收漁翁之利。
而在西北邊境狠狠地擋住了他們的獠牙,並把他們生生打回老家去的,就是以嚴肅的軍紀和悍不畏死的作風著稱的“鐵狼軍”,尤其是軍中那支被叫做“鐵狼騎”的騎兵部隊,是令馬背上長大的韃子都膽顫的存在。
和他們比起來,大辰其它地方的軍隊良莠不齊的情況就很嚴重了,有跟隨大辰皇帝南征北戰多年、如今駐守長安的禁衛軍,有其它勢力被滅後投降朝廷的軍隊,也有充斥著流民和罪犯的一些地方部隊,甚至還有被朝廷招安的土匪流寇什麼的。
所以在如今的大辰,說起軍旅中人,尋常百姓的反應一般是側目和躲避,但如果這軍旅中人是駐守西北的鐵狼軍,人們不僅不會側目,還會另眼相看。
張馳從對軍旅生涯短暫的懷念中回過神來,笑了一笑:“……自然是見過的。”
“真羨慕你,當年我要不是被流矢傷了腿,現在說不定也是鐵狼騎的一員呢。”鐵匠上下打量著張馳,“聽說鐵狼騎每年都會在鐵狼軍中挑選新兵,就你這把子身量和力氣,沒加入鐵狼騎真是可惜了的。”
張馳無奈地笑笑:“我也想啊,可前年韃子就求和了,去年西北軍裁軍了,我只好出來跑江湖啦。”
“嘖,可惜了的,不過話說回來,能不打仗總歸是不打仗的好。”鐵匠說,“那些韃子就是皮癢欠收拾,一有機會就要上中原來劫掠,多少回了總是賊性不改,這回被打疼了,少說也能安分個十幾年。”
“可不是嗎?”張馳附和地說,“這把弓少錢。”
“這弓太硬了,好多人都拉不開,一直賣不掉,你想要就當添頭送了你吧。”
“這怎麼好意思呢……”
“你既然是鐵狼軍的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慕流雲默默地看著兩人在那邊你一言我一語地推讓著,有些驚訝於自己竟然從未想起問問張馳的來歷。
他師父玄一道長素來不管山外之事,所以他對當今局勢也沒什麼見聞,只是覺得,一個曾經喋血沙場、保家衛國的人,總不太可能會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去毒害他人,除非是有什麼特殊的目的。
雖然還是不能確定,但此時,慕流雲對張馳的懷疑已經少了很多。
***
張馳也明顯能感覺到,此後的旅途中,慕流雲的話漸漸地多了起來,對他不再像先前那樣兇巴巴或者冷冰冰了。
隔日在郊外露宿時,他為了撿柴火不知不覺走出了很遠,也不見慕流雲追上來捉拿他,不由得心中暗自高興,看來慕流雲已經對他放心了。
而慕流雲此時正在打坐調息,耳中聽著張馳在遠處的林中跑動的聲音,心裡默默地起了一點雜念,想著他會不會因為心虛,害怕陰謀敗露而趁機逃走呢?
張馳當然沒有逃走,過了一會兒,他不僅撿回了柴火,還帶回一隻野雞和一些野果,獻寶似地說:“看我獵到了什麼?今天晚上不用吃餅啦!”
慕流雲淡淡地看了一眼:“這荒郊野外,沒鍋沒碗的,你要如何將它弄熟?”
“我自有辦法,你聽說過‘叫花雞’嗎?”張馳說著已經拿出匕首就著一汪小山泉開始剖雞了。
“聽著就不像什麼好東西。”慕流雲嘴上這麼說,倒還真被勾起了一點興趣,看著張馳從雞屁股上開了個口把那隻雞的內臟掏乾淨,將洗過的果子填了進去,還跟他解釋說:“這種野果,生吃能酸掉人的大牙,但是烤熟了以後味道還不錯呢。”
慕流雲開始還有些期待,但見張馳連雞毛都不拔,就直接挖起泉水邊的泥土往雞身上塗抹,抹了厚厚的一層,頓時大倒胃口,皺眉道:“如此骯髒泥濘,如何能吃?還是你自己享用吧。”
“你別看現在髒啊,等烤好了,可是上等佳餚呢。”
慕流雲搖搖頭,半點都不信:“我聽說過窮人餓極了會吃觀音土果腹,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還真有能把泥土當佳餚的?簡直是匪夷所思。”
張馳只好笑笑,心知把菜餚完成之前說什麼慕流雲都不會信的,就不再多話,將雞裹成泥團後半埋入地下,在山泉裡洗了手,拿出火摺子變戲法般地三搗鼓兩搗鼓,就在泥團上生起了火堆,架上小罐子跟往常一樣煮起了茶湯。
慕流雲只管閉目打坐,本來打算跟之前一樣就著茶湯吃點乾糧算了,可張馳煮完湯以後把火堆移開,將已經被徹底烤乾的泥團挖了出來,往一塊小石頭上一砸,泥團就裂成了兩半,黃泥裹著雞毛脫了個一乾二淨,露出白嫩誘人的雞肉。
香氣撲面而來,慕流雲不由自主地睜了眼,看著裹在泥裡的雞肉,猶豫了。
張馳還特地到山泉裡再洗了一次手,一手握著雞爪子,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切下了一整個雞腿,遞給慕流雲說:“安心吧,雞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