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棵樹?”
“是你給我的仙果子樹,我半月未歸,沒想到它還長得這麼好。”阿雀不知具體情況,只知道自己稀裡糊塗地就被鳶生帶走了,關在一處暗室內半個月,被問了許多問題。她開始極其不配合,後邊鳶生說,這是蒼玦的吩咐,也是為了南棲好,阿雀就聽話了。
她老老實實地配合了半月,把自己知道的都給說了。
包括南棲一直以來都被看輕,始終悶悶不樂,介意自己不能成仙的那些事。
“雖是仙樹,可它怎麼會長得如此之快?”鳶生不解,他問阿雀,“你是用了什麼方法嗎?”
鳶生詢問的初衷,不過只是為了討教一二。
“我在藏書閣中查閱到,仙果樹可以用藥渣做肥料。前陣子,千梓姐姐每一日都要為南棲熬一碗補藥,我偷偷摸摸地將她倒掉的藥渣都給弄來了!”阿雀十分驕傲地分享自己的種樹經驗,滿是歡喜道,“不過多時,它就會結果子。南棲現在最是辛苦,若能吃到這酸甜的果子,一定會心情愉悅,我要將它結的第一個果子摘下來給南棲吃。”
自然,她也不會忘記將果子分給鳶生。
“鳶生……”
阿雀正欲說什麼,正居內的廂房中,一個茶盞被摔碎在地上,發出了好大的聲響,伴隨著南棲的那一聲嘶啞的叫喊:“你胡說——”
阿雀從沒聽過南棲這般失控的聲音,瞬間驚得橫起了眉目,她不顧羅兒阻攔便要往裡跑,一副要去保護他的模樣。羅兒急忙扯住了她,用仙術將她帶離了正居的院落。
“南棲你怎麼了?!”阿雀呼喊南棲的名字,裡頭的人卻遲遲未應一聲。
她喚不動,求助於鳶生,但遭到了羅兒的阻止:“龍君在裡面,公子不會有事的。天色不早了,阿雀,你先回去歇息。”
“可是羅姐姐……”
“阿雀,聽話!”
阿雀抿緊了唇,她和南棲一樣,在琅奕閣中沒什麼話語權。她沒了法子,同鳶生一起跟在羅兒身後離開,走兩步便回頭望一眼正居,實在是放心不下。
“鳶生,千梓姐姐在哪啊?”
“她明日就歸。”末了,鳶生沒有提到安昭。
當時將她們帶走查問,是分開行動的。阿雀只知曉自己被帶走了,根本不知道鳶生還讓人押走了千梓與安昭。如今已證實南棲是看了《仙草典籍》才知曉的鳳凰草,鳶生便沒有理由繼續扣留她們了。
唯有一點,鳶生還要再查。
他不知是何人將那本《仙草典籍》中的《鳳凰草》一篇,撕去了最後幾頁紙。
而這最後的內容,也無人可知,因為這本《仙草典籍》是天界唯一一本記錄了鳳凰草的書籍。這本書早年便不知在何處,偏偏在南棲來天界後,出現在了琅奕閣的藏書閣中。
長夜漫漫,更深露重。
天界不會落雨,它坐落於九天之上,雲層積壓在它之下。
南棲卻恨不得它能像長沂峰一樣,適時落一場暴雨,讓雨滴砸落作響,讓雷鳴振聾發聵,讓夜風捲走枯葉。
世間萬物被洗滌於這場暴雨,嘈雜聲迴響在他的耳邊,讓他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抑或是,讓他聽不到自己痛苦的聲音。
剝腹取子。
他的心都要碎了。
哭到最後,南棲扶著床乾嘔,似是要把心都嘔出來。卡在嗓子裡的是一股無名的怒火、不甘與失魂落魄。
“怎麼……怎麼就是死胎呢?”他傷心欲絕,崩潰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蒼玦在旁扶著他,動作僵硬至極,他從後擁住了南棲,一雙手終是顫抖著摸上了南棲滾圓的肚子,深深自責:“是我不好。”
是他沒有給予南棲足夠的愛,讓南棲不安,也讓南棲做出此般荒唐之舉。
南棲蔫了一樣縮在蒼玦懷裡,挺著的肚子讓他這個姿勢看上去十分怪異。痛苦之餘,他的孩子輕輕踹了他一腳,蒼玦感受到了。
南棲不願相信,他握住蒼玦的手,用力地再往肚子上貼近了三分,抱著最後一點希望:“那為何,死胎也會動呢?”他的聲音喑啞,哀求道,“蒼玦,不要那麼斬釘截鐵地否定他……你摸一摸,他是真的會動的……”
“除鳳族外,沒人可以生下活胎。”蒼玦反握住他的手,“它會害死你,我不能冒這個險。”
“可是他會動啊!”南棲吼道,按緊了蒼玦的手,哽咽著說,“你感受不到嗎?你不是說,死胎是沒有動靜的嗎?可是……他在動啊,蒼玦,他一直在動。他還會聽我的話,我要是不舒服了,他就乖乖的。”
他真的很乖的。
“南棲……”
“就一次。蒼玦,你信我一次。此事我不會騙你的,父子連心,孩子踹了我,你也感受到了,不是嗎?”南棲拽著他的衣袖,沒了氣力,“我不會騙你的……”
於此,蒼玦再也不忍多言一句。
南棲一夜未眠,怕夜裡有人偷偷挖了他的孩子去。蒼玦就陪著他,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正居外的封印已被撤除,但南棲已經沒有去別處的心思了。
他們僵持許久,蒼玦本不願相信胎兒還是活著的謬論,但南棲腹中的孩子又是真的在動,且十分活潑。
蒼玦自遇到南棲起,便不是一個狠心的人了。他荒蕪的內心本是冰天雪地,卻因南棲生了一把炙火。
他想要南棲毫髮無損,卻也並非真的冷血無情。若孩子被剝出,那不僅僅是南棲的傷口,也是他一生的傷疤。
靜謐的夜裡,兩人長久未語,卻知道對方都沒有入睡。蒼玦猶豫多時,最終忍不住將手再次放到了南棲的肚子上。霎時,南棲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呼吸急促,擔心到渾身都僵住了。
“你、你要幹什麼?”南棲顫聲問道。
“讓我摸一摸孩子。”蒼玦的語氣不似絕情,反倒有綿綿的暖意。
南棲抿了抿唇,半鬆了手。
腹中的孩子感受到了父君的氣息,開心地連著動了好幾次。每一次小小的互動,都讓蒼玦心口發燙。孩子很喜歡蒼玦,便想讓蒼玦多摸摸他,討好似的在蒼玦的掌心處輕動。
南棲眼眶一熱,咬緊了牙關。
這是一個活著的孩子,他正在賣力地告訴自己的父君他的存在。
蒼玦愣了許久,被這微弱的觸感直擊心間。若說不心動,便是假的。這是他和南棲的孩子,與他血脈相連,骨血相親。
如此,他怎麼可能連剝出自己的孩子都無動於衷?
這份私心,讓他決定和南棲站在一處。
蒼玦緩和了態度。
“明日一早,我讓人請芳澤女君過來為你診脈。”蒼玦湊過去,低頭親了南棲的眉心,放緩了聲音,“若孩子真的還活著,我一定會護好你們。”
南棲低下頭,不知所措半晌,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