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媳婦的。”少女兩手交疊搭在欄杆上,下巴抵著小臂,側眸來看他,說得上天真得無畏,純真得熾烈:“所以叔叔你喜歡我也沒關係。”
反正無論誰喜歡她,做好被利用的準備就好了。
他聽見了藏在話裡的弦外之音,感到難以控制的震撼和戰慄,被看穿的一顆心熱流洶湧。
之後,錢龍兩家的合同,他讓了最大的利,給了最多的方便,換來少女在二樓似笑非笑遙遙的一眨眼。
他的心意,被徹底的利用的,也徹底傳達到了。
他是這個世上最瞭解她的人,潘刈州始終看待她如純真少女,林宗洋認定她是難以接近的帶刺薔薇,只有他知道,龍梵如的心裡到底裝著些什麼。
她說愛情是天上的星星,看著好看罷了,最重要的始終是龍家。
她說對婚姻最大的追求就是找一個能力出眾,全心全意愛她的男人,讓對方來入贅,兩人一起延續龍家的輝煌,繼承下這偌大的家業。
她說這話的時候帶著笑,坐在鞦韆上一晃一晃的:“錢叔叔,是不是大跌眼鏡啊?我竟然是這麼市儈庸俗的女人。”
他答:“腳踏實地些也好。”
“我可是很識人間疾苦的,龍梵如,龍在前,梵如在後,先是龍家人,後才是自己,穿衣吃飯,受人尊敬,我是靠錢活著的,如果沒錢,我現在就得叫龍乞丐,不能叫龍大小姐了。”
“誰教你的這些?”他忍不住皺眉。
“我自己發現的。”少女微微偏頭,眼神清冽:“明白錢從哪裡來,往哪裡去,有什麼用處,得利者的基礎規則。”
龍梵如不止是一個令他愛慕的少女,也是個值得合作的龍家繼承人,他想。
他狂熱的愛著這個少女,將愛情壓抑在溫和客氣的微笑下,追隨她,扶持她,輔佐她,他想在她生命裡扮演一切角色。
她是最蠻橫不講道理的,也是最冷漠最懂道理的,進退分寸由她自己決定,他跟隨就好了。
可惜後來林宗洋橫空出世……
第66章
世上有些人一出現就是不同凡響的,或許一開始時庸庸碌碌的人沒有看見他們身上的不同尋常,可一旦嶄露,就能改變時代。
龍梵如是這樣的人,林宗洋也是。
他倆相遇,都是對方的生不逢時。
錢先生愛上龍梵如時,林宗洋十七歲,才從窮得連叮噹響都響不起來的山疙瘩出來,他穿著磨損得起了毛邊的馬褂,站在這個繁華的銷金窟面前,震撼之下揚起了笑容。
我看見了真正的世界,他想。
我要這一切都屬於我,他想。
但他想得太多了,現實馬上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身無分文的他,沒有任何來路的他依然找不到任何出路,最後只能在碼頭扛包。
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時,他依然沒忘記自己初來此地的感受,他等著一個往上爬的機會,哪怕是根蜘蛛絲,他都要扯下半片天。
此時距離他遇到龍梵如與遇到機會,還有一年。
龍梵如還在與錢先生談論生意經,與潘刈州街頭巷尾閒逛,潘刈州為了一個銀元留在了這裡,改名叫周長良。
而離錢先生第一次聽見林宗洋這個名字,還有三年。
……
盛侯宣至今仍然記得第一次見林宗洋時,妹妹笑著給他介紹:“二哥,這是林大海。”
她扭頭晃著身體,肩膀撞了林大海一下:“大海,叫二哥。”
他似乎嚇了一跳,最後按著她的意思開了口:“二哥。”
盛侯宣本來想給他一個下馬威,一看旁邊一臉甜蜜的妹妹,就把話全忍住了。
他難免回憶起那個時候,不止是對妹妹的懷戀,更多的是對命運的審視,林宗洋來了,大家的命運就改變了,他們一路熱熱鬧鬧的向著後面的日子走,接納了他,扶持了他,資助了他,生意做得熱火朝天。
從一無所有到身居重職,最後開始了自己的時代,從盛家的女婿,變成了林氏的主人。
林宗洋做下的事,他不恥,不屑,更不會承認,自己看著林宗洋這樣開天闢地一般立下家業,實際非常眼熱。
沒有男人不想這樣,創立一番自己的家業,而不是在父輩的威名之下碌碌經營著。
林宗洋實在太好運了,好像這個世界已經準備好了機會,他正是來填這個缺的。
可要是沒有盛家的投資和扶持,林宗洋現在也依然一文不名,林家的一切都是依靠盛家得來的,林宗洋在盛家面前永遠低了一頭,誰別想改變這個事實。
林宗洋死後,就像一塊大石頭落地,這個讓他們畏懼又提心吊膽的外人終於死了,他們轉而扶持林易之,他們的親侄兒,沒有了林宗洋這個老奸巨猾的東西橫在中間,林家和盛家在他們這一代順利的成為了利益共同體,在失去妹妹,扶持外姓這兩件得不償失的事情後,盛家終於收回了本錢。
利益共同體讓盛家和林家都得到了空前的壯大,他們要按這個方式繼續走下去,至少在他們還活著的時候,絕不會讓兩家公司的能量被分散。
“可惜才半年。”盛侯宣在黑暗中幽幽看著外面的燈火,多好的繁華啊,多好的盛況,付出的資金剛開始回籠,他們還沒嚐盡甜頭,一輛車橫空出世就撞死了林易之。
“先生,以後就有很多個半年了。”站在他身旁人忽然道。
盛侯宣咂摸這這句話,慢慢點頭:“這次終於萬無一失了。”
沒了林易之,這次換他們親自掌控林家,不信還會有什麼差錯。
盛侯宣提前沉浸了一下勝利的喜悅,不自覺的揚起了笑容:“林弘山那邊什麼情況?”
“錢先生連夜去了林公館。”
盛侯宣笑不出了:“他去見林弘山做什麼?”
“想必是林弘山走投無路求到錢先生身上了。”
“你見過求人讓人自己上門來的?”
“這……”身旁的人表示不解。
“錢先生也沒幾年可活了,這幾年對林弘山也談不上有感情,這個時候去見他,想必會有動作。”盛侯宣沉思片刻:“不過他的家業都在國外,膝下兒孫滿堂,權利談不上多大,真做起事來,也不見得能設定。”
畢竟是一個家族,總不會為了林弘山一個人太過犧牲。
“我們小心些就好,其餘的,不足為懼。”盛侯宣的心情又愉悅起來,這個戰場的疆界,在盛家和林家之間。
而他,已經抓住了扳倒林弘山最大的把柄。
夜深了,總還有人沒入睡,林弘山回籠覺都已經睡沉了,葉崢嶸睡前躺在床上把第二天要做的事都提前在腦子裡理了一遍,依然還有人在走廊上悄悄徘徊。
人影閃過走廊,穿過後廚,到了最角落的雜物間,蹲在門前輕輕叩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