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人們靜靜地站在下邊,齊刷刷地仰著頭,像一群小家雀兒,等著老家雀兒來餵食。掌櫃的推開門,她走出來,瞧著樓下的人。三兒抬起手來,放到腦門上,遮住太陽,看見掌櫃的臉色蒼白,燕窩發黑,一陣咳嗽讓她的身子晃了晃。她穿著永嘉捱打那天所穿的單衣,身子明顯瘦了一圈,那從來都凶神惡煞的**,也顯得消沉了。
“二十多年了,袁大總統的時候我到的這,老掌櫃的死了,我接手的這家業。這麼些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沿街的鋪子和管事的長官跟流水席似的換,‘群仙書院’還是響噹噹的牌子!不管是鬧土匪、鬧軍閥,還是啥西北軍、國軍,這書院的生意都沒黃過。”說到這,掌櫃的嘆了口氣,“可眼下這世道不一樣了!日本人來了,他們比先頭的八國聯軍還狠哪!你們要走,我不攔著,誰也不攔!不瞞你們,我也走,去南邊!願意跟著我的,跟著我背井離鄉,不願意走的,就能去哪去哪吧!”永嘉捧著一個包袱從屋裡出來,把包袱交給大茶壺,掌櫃的跟大茶壺說,“裡頭是點兒盤纏,誰願意走,就分點兒。記住,人各有分,幹咱們這行的,沒有高低貴賤,受的是一樣的罪。”
夥計們是都要走的,大茶壺也要走,姑娘們走得卻不多。姑娘們好些都是打小在這長大的,她們除了這院子和掌櫃的,也不知道天底下另有啥去處,另有啥人能跟。她們沒家,親戚也早忘了她們,去哪都是一樣。三兒是要回去的,他領了錢,跟自己先頭攢下的放一塊堆,心想回去夠娶二片子過門了。他一想到回去,就想起二片子,這才發現,離開龍王梁好像已經太久太久了。他拿到了錢,還捨不得走,想再見見永嘉,在書院這些日子,就永嘉這麼一個朋友。春明捨不得走,人都走差不離了,他才走。他揹著行李,走到前廳,見三兒在抹桌子,叫了三兒一聲,“哎!”三兒抬起頭來。“我走了。”春明說。“嗯!”三兒點了點頭。春明低著頭走了,三兒望著他的背影,心想到最後春明也沒當上大茶壺。春明一走,書院的夥計就剩三兒一個了,姑娘剩著六七個人,成天沒事,就坐大堂裡聽小蟬兒唱曲。三兒端著大茶壺伺候她們,春明說得沒錯,這個茶壺是挺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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