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陪著母親說話的時候,伍月接到了林珍珍的電話,說要過來看看文會豔。兩人有段時間沒見了,伍月也沒拒絕,只是林珍珍每次來都要帶很多營養品,她特意在電話裡囑咐了一下,讓她不要再破費,不過林珍珍那人,每次說她都不聽。
果然林珍珍又拎了一堆大包小包,伍月嘴裡嘮叨,心裡卻很窩心。以前文會豔偏心伍陽,林珍珍對伍月這個母親還頗有微詞,可文會豔這一病,林珍珍常常惦記著過來探望,伍月知道珍珍是因為和她的情誼。
聊了聊母親的病情,伍月便讓吳姐看著,帶林珍珍去了樓下的咖啡廳。林珍珍以前也是愛八卦的人,當然從各種途徑知道了許亨俊的訊息,她認真地問伍月,究竟伍月現在和許亨俊的關係怎麼樣。
伍月笑了笑,說道:“那些小報的八卦你也信,我們……好著呢。”
伍月的語氣雲淡風輕,她婚前婚後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依舊樸素明朗,言語爽利。可林珍珍還是感覺伍月身上少了點什麼,她仔細想了想,是戀愛的女子身上那種特有的甜蜜感。
雖然伍月並不是“戀愛腦”的小女人,但她和韓允談戀愛的時候,是真的不一樣的,林珍珍和伍月朝夕相處,伍月和韓允的戀愛她參觀了全程,她是最瞭解的人。
而且以前伍月是從不對她撒謊的,現在伍月明顯說話有了保留,可能是怕她擔心。可她越是這樣粉飾太平,她這個朋友越覺得心裡憂慮。
“伍月,你心裡還有韓允嗎?”
驀然聽到那個名字,伍月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放在桌上的手輕輕收到了桌下,抓住了另一隻手。
“你要不提,我都快把他忘了。”她聲音依舊輕快,短暫笑了一下,“以前的事別提了。”說著嗔怪地瞪了好友一眼。
林珍珍默默注視著伍月,“以前我真覺得許總挺喜歡你的,覺得他肯定和那些有錢的男人不一樣,可是看了報紙我還挺失望的,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沒變壞的男人那是沒有條件,可能好男人在這世界上真的是稀有物種。”
伍月嘆了口氣,她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說:“你看看你,這種論調還怎麼找男朋友?”
“我才不找呢。好男人都死絕了。”林珍珍賭氣說,倒引來伍月一笑。兩人沒有再談許亨俊,但是都心照不宣。
停了一會兒,林珍珍低頭從包裡掏出一沓明信片遞過去,伍月接過來,快人快語地說:“這是什麼?你去旅遊了?”
“我哪兒有時間啊,這是韓允寄過來的。”林珍珍小心地說。
翻看明信片的手指停了下來,伍月低頭,看著風景如畫的富士山,手指觸著那紙質的畫片,那裡似乎還留著韓允的痕跡,她都可以想像的到,他手指輕撫在上面的樣子,他寄出它們的樣子……
這些明信片遍佈東西南北,看來他已經把大半個地球都要走遍了。這樣厚厚的一沓,是有些時日了……
“原來他還和你有聯絡……”有些情緒在心裡醞釀,伍月很快把它們壓了下去,她怎麼可以妒嫉自己的好朋友,況且她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說的。”林珍珍迅速地解釋,“你也看到了,就是些明信片,也沒有隻言片語,寄得時間也不定,有時候十來天,有時候一個月……我怕和你說了影響會你的情緒,所以……”
伍月點點頭,她很想向林珍珍要幾張帶回家,可這私念一閃現,她立刻坐直了身體,把那些明信片交回給了好友。
她現在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她不想“戒指”事件再次發生,雖然她和許亨俊的關係處在冰封期,可他仍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她應該對“婚姻”保持一份起碼的尊重。
她將手指收起來,留戀著指腹的觸感,允許自己在過往裡短暫的沉湎。
“收到明信片以後,我給他發過簡訊,但都沒收到回覆,直到最近,突然收到他的簡訊,問我你過得好不好,要是以前我肯定會回覆他,你過得很好,可現在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回覆了,我可不想騙他,可也不想讓他擔心,又不能不回覆,所以我只能說你應該過得還不錯,還說我們聯絡也不多。這也是事實,可過後我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好像騙他一樣……”
伍月心潮起伏,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過了好半天,她才說:“這樣回覆很好。”之後,她忍不住問了句,“他還說什麼?”
林珍珍搖搖頭:“沒有了,我回復了,他就再也沒有回過來。”
伍月輕輕舒了口氣。林珍珍問:“伍月,你沒生我氣吧?”
“我幹嘛生你氣?”伍月瞪了她一眼。
“可能除了我,他還和韓也有聯絡,對了,韓也應該和你有聯絡吧?”
伍月啜了口咖啡,搖搖頭:“以前有,你也知道可可特別黏他。不過以後可能會和我老死不相往來了吧。”
韓也已經有陣子沒出現過了,是那張“化驗單”的功勞。
“發生了什麼嗎?”林珍珍問,韓也的執著勁她可是見識過。
“也沒什麼。”伍月搖頭,看了看杯子,“咖啡都快冷了。”
林珍珍知道伍月不喜歡提韓也,識趣地不再追問。“我就覺得這件事該告訴你一聲,不然我心裡總有點彆扭。我也是收到韓允的明信片,才聯絡他的……”
“我知道。”伍月抓住林珍珍的手握了握,“你不用解釋,我都知道。下次……如果他再問起我,你就告訴他我真的過得很好。”
林珍珍點點頭:“伍月,你一定要幸福啊。”
伍月笑笑:“放心吧,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嗯,我信。”林珍珍這才笑了,她信好友的能力,伍月說能處理就一定能處理好。
PO18伍月花第194章轉暖
第194章轉暖
和林珍珍分手後,伍月回了許亨俊的公寓。
不知為什麼,她想一個人呆一會兒。心情談不上好,但也談不到壞,只是空空的,沒著沒落。
家裡照樣是冷寂的,許亨俊沒有回來,她已經想不起他們有多久沒見了。
她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讓晚飯不要等她。雖然中午沒吃多少,但到了晚飯點依舊沒什麼食慾。不過伍月依舊去廚房簡單做了一點,食不知味地解決了這頓晚餐。
她坐在床頭看了會工具書,好幾頁翻過去,腦子裡總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湧上來,以至於看得什麼,她完全想不起來。
索性把書扔開,抱著膝蓋坐在床頭髮呆,目光落向自己的無名指,那是許亨俊的“情定三生”,而她想到的卻是“一生一世”
在這寂靜無邊的夜裡,人是會有些放縱的。她已經有很久沒有想過韓允了,這一次是因為好友的突然提及,是因為那些還留著他體溫的明信片……她替自己找了一個可以沉湎一會兒的理由。
不知從哪裡傳來淡淡的樂曲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伍月坐直了身子,側耳聆聽。
那樂曲聲似乎來自隔壁?伍月疑惑地望向窗外,心裡不禁猜測著。她從不信什麼鬼神,膽子也大,頓了一頓,她下了床,直接光腳踩著地板向隔壁走去。
難道是他回來了?想著又覺得不大可能,手已經推開了隔壁房間的門。
樂曲聲慢慢清晰起來,在寂靜的夜裡聽來格外悠揚,似乎隱隱觸動了心中的某根弦,讓人心神都跟著樂曲聲飄遠。
屋裡只開了陽臺的壁燈,燈光幽暗暗的,倒是天上的一輪月亮將陽臺灑了一片銀光。那個男人就坐在陽臺的藤椅上,吹著口琴。
月亮將他的剪影映在牆上,顯得格外悽清。
伍月頓住了腳步,目光裡露出了驚訝之色。她這才聽出來,他吹得是“花好月圓”
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用手指輕輕移動著口琴,悠揚的樂曲聲便流淌出來,她從不知道他口琴吹的這麼好。
這不是她認識的許亨俊,在她的印象裡,他雖然年輕,卻有著超乎年齡的沉穩和氣場,似乎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而現在這個吹口琴的男人身上卻透露著脆弱和憂鬱,特別是那個孤獨的剪影,讓人心生惻隱之心。
她站著沒動,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打擾到他,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音樂聲停了,他轉頭望了過來。
看到他的眼睛,伍月心裡一頓。他從不曾用這種眼神看過她,那目光帶了迫切和渴望,卻也壓抑著無盡的疼痛。
他是怎麼了?這完全不是她認識的許亨俊。
“你回來了。”伍月揚起了唇角,她的笑帶了點職業性,但她自己並無所覺。她走了過去,才看到了桌上的酒杯,他喝酒了……
“對不起,吵到你了。”許亨俊的語氣客套而冷淡。
伍月倒不以為意,只是關心地問:“你吃飯了沒有?”
男人抬頭看了她一會兒,輕輕搖搖頭。
“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她轉身要走,手卻被他伸過來的手抓住。
“別走,陪我一會兒。”那聲音依舊不像他的,帶了脆弱。伍月慢慢轉過身,看向他。
許亨俊不再看她,低頭擺弄手裡的口琴。伍月問:“你怎麼了?”
“今天是我媽的忌日。”許亨俊平靜地說,“這是她生前最喜歡的一支歌,口琴也是她買給我的,每次她唱,就讓我為她伴奏。”
伍月沉默了,她終於知道了許亨俊狀態不對的原因。她原以為他已經修煉到了金鋼不壞、百毒不浸的程度,卻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面。
她立刻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人都會同病相憐的,也很容易共情。望著許亨俊,這個男人明明很熟悉,可又彷彿她是第一天才認識他。
他沒有看她,只是垂著眸,輕輕吹起了口琴,那樂聲如泣如訴,慢慢飄出窗外。
“浮雲散明月照人來,團圓美滿今朝醉。
輕淺池塘鴛鴦戲水,紅裳翠蓋碧蓮開
…………”
伍月張口,隨著他的樂聲慢慢唱起來,他依舊沒看她,但她能感知到他的心情,這歌聲想來也是對他的一種安慰。
她的歌聲清亮又不失渾厚,委婉中透著古典,和樂曲聲慢慢融合,就像一隻溫柔的手,慢慢撫平傷痛,將幽怨的樂聲帶向平和。
這是他第二次聽她唱了,依舊打動他。
她第一次唱這首歌時,他的心就莫名的動了,想必那時情根就已經種下了,只是他沒覺察而已。
愛上她也是母親冥冥中的安排吧?
兩個人珠聯璧合,一曲完了,許亨俊對她說了聲謝謝。
伍月輕輕搖了搖頭。許亨俊倒了杯紅酒遞過來,“陪我聊一會兒。”
伍月遲疑了一下,接過了酒杯,也接受了他的邀請。許亨俊談了許多和母親的往事,他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麼多話,也從未這樣對她敞開過心扉。
她第一次走進了這個男人的內心,才知道原來他並不是天生就那麼堅強,原來他心裡也藏著太多的傷痛和遺憾,原來越是強大到讓人仰視的人,當他將脆弱的一面袒露出來,你心裡會生出更多的憐憫。
八歲前,他的世界是完整的,因為有父母雙重的寵愛,而八歲後,母親去世,父親另娶,他的世界坍塌了。
直到大學畢業,他才學會了如何正常與父親溝通。可失去母親的傷痛卻一直埋藏於心,哪怕他羽翼再強大也從未消失過。
“別這麼看我。都過去了。”許亨俊淡淡笑笑。伍月卻知道,他越是這樣雲淡風輕,那件事就越是過不去。
“你很想她,對嗎?”
他的笑凝在了唇角,“我是親眼看著她嚥氣的,她的手一點點變冷,她想看爸爸最後一眼,可最終也沒看到……”他的手握了起來,聲音抖的厲害。
伍月走過去,將他擁進了自己懷裡。兩個人都跪在了地上,雙膝互抵,許亨俊的臉埋在她胸前,她緊緊地抱著他。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她輕聲安慰著。
他的身體慢慢平靜下來,身體也完全放鬆了。
PO18伍月花第195章突破口
第195章突破口
第一次兩個人這樣近距離接觸,但伍月並不反感。
在她懷裡的並不是那個近乎於神的許亨俊,而是一個滿心創傷的男人。
他醉了,伏在她懷裡像是睡過去了。伍月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真的是那個喜怒不形於色、叱詫風雲的許亨俊嗎?原來在強大的外表下他也只是一個平凡人,也有著傷痛難愈的過往,此刻伍月內心充滿了柔軟和憐憫。
“晚了,去睡吧。”伍月不自覺用了平時對伍可說話的語氣,見他沒反應,便吃力地把他扶了起來。
男人靠在了她身上,他身體的味道充盈了她的鼻息,淡淡的男士古龍水味,混合著淡淡的酒味,並不讓人討厭。
伍月費了很大力氣,才把他弄到床上。而她不小心被他壓在了身下。他醒了,撐起手臂看著她。
伍月嚇了一跳,睜大了眼睛。他低頭看她,目光迷離而柔和,又蘊著一點風暴。
夜色暗淡,只有陽臺壁燈借來的一點燈火。那雙眼睛又讓伍月想到了他的話,他少年時期的過往,心頭怦地一動。
他慢慢伏下頭,當她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時候,身體一下子僵硬了,剛要把他推開時,他的頭軟軟地伏在了她的頸窩上。
他居然又睡著了……
她鬆了口氣,身體這才完全放鬆下來。輕輕挪開他的身體,幫他找到最舒服的姿勢,在夜色裡,她靜靜地看了眼他的睡顏。
此時的許亨俊像個嬰兒,無害的,完全不同於醒時的他。他的鼻息安穩看來已經睡熟了。
她剛要離開,手卻被握住跌回了床上,她回頭,看他仍舊閉著眸,似是無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身體也向她這邊挪了挪,嘴裡還像孩子一樣咕噥了一聲。
她的心防徹底被那一聲模模糊糊的“媽媽”攻陷了。
害怕吵醒他,輕手輕腳掙了半天也沒弄開他的手,她精疲力盡地躺回他身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許亨俊張開眼,望著眼前的女人,她睡得極乖巧,小小的利爪都收了起來。
結婚一年,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也是第一次她這麼近在咫尺,觸手可及,讓他幾乎產生了一種擁有了她的錯覺。
他伸出手慢慢觸到她的發端,將那一綹頭髮向後撥開,指尖輕輕碰觸她的臉頰,然後很快的離開,像怕褻瀆了她,又怕碰碎了她。
那柔和真實的觸感留在指尖,有電流滑過,他感覺到身體起了變化,某處蟄伏了一年的野獸向他嚎叫著,抗議著,他並不去管,只慢慢彎過身,在她臉頰留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這樣的一個吻,卻像奸計得逞,讓他唇角滑過一抹滿足。
這一夜她睡得很安穩,夢到了韓允,那時候他們還沒分手,她是個被愛情滋潤著的小女人。半睡半醒的時候她不自覺地向“熱源”靠了靠,那個懷抱寬厚而安全。
張開眼時,意識立刻清明瞭,頰上驀地潮熱,她彈簧一般從男人身邊彈了開去。
只是她的身體又一次被男人拉回到床上,他微側著身,一手輕輕壓住她的肩膀,立刻有一種壓迫感浸透了她的周圍。
昨晚她本想找機會走的,可不知怎麼竟一夜好眠,甚至還把他當成了韓允,他們就這麼姿勢親密地睡了一晚,雖然他們的確是夫妻,但自結婚後尚屬第一次,伍月覺得很有些尷尬。
尷尬到不願和他對視,而這個男人銳利的眸光卻並沒放過她。他極近地盯著她的臉看,唇角有一絲玩味。
“昨天你醉了,我把你扶到床上……”平時爽利的她第一次說話這麼吞吐,她想應該有個解釋吧,她為什麼會在他床上,可不論怎麼解釋好像都不對。
他只輕輕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你酒醒了,我去做早飯。”索性不去解釋,伍月推開他的手要下床。
他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腕,深深看著她說:“結婚一年了,我們好像還是第一次睡在一起……”
伍月嗯了一聲,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尷尬異常。
“就這麼走了?”他問。
伍月看了他一眼,他看著她的眸光中有份不屬於這個男人的濃烈。
他的意思……她突然領會了,肩膀微微地放鬆。這個時間無疑是不合適的,可是如果他要在這時候來“落實”他們的夫妻關係,她能接受,也並不像剛開始那麼反感和害怕。
當然,她也沒有期待。從嫁給他的那一天她就清楚這是她的義務,也清楚是她欠他的,早晚要還。
他要她還的時候,她是不能反抗的,只能認命。
她實在是太聰明,他的話音落了,她便把眼睛閉了起來,一副要任他予與予求的模樣,她的身體是放鬆的,曲線藏在柔軟寬鬆的衣服裡,卻有種欲說還羞的誘惑。
有那麼一瞬,他很想就這麼放縱自己了,可那只是一瞬的念頭。
他的氣息慢慢近了,還有體溫,原來身體可以變得那麼敏感,她還是有一點緊張了。然後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唇角,輕輕地吮了一下就離開了。
伍月張開了眼,有些不解。
“我餓了。”他低聲說,語氣從未有的柔軟,眼眸裡帶了笑意。
這個男人他在想什麼?她不懂他,也不再去費腦筋。長久的冷戰以來,這是第一次他們的關係破冰,而且是以這種親密的方式。
“飯馬上就好。”她終於有機會逃離了。
伍月離開後,許亨俊重新躺回床上,摸了摸身邊的位置,還留有她的體溫。
原來是他用錯了方式,他唇角勾了一下。幼年的經歷讓他習慣把自己包成銅牆鐵壁,從來不讓情緒外漏,從來不給別人破綻,可這對自己的女人是不行的。
他似乎找到了突破口,雖然還沒有什麼進展,但他心情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