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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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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6-09 10:21:01

且說衛瓘和鍾會橫刀瞪眼,熬了一通宵,還別說,這情景真有點象清談,不過,他們不是用玄學的語言,而是用不管用的刀子和沉默。兩個名士雖然拿著刀子,懷著強烈的不滿,但都沒動手,互相欣賞彼此的憤怒,如何轉化成別的情緒,比如說崇敬。而且後來的情節還說明,二人不但不是仇敵,還是朋友,至少在鍾會看來是這樣。《晉書.衛瓘傳》把這故事寫得很幽默,這種事情,大概只有魏晉名士才能做得出。

如此經典的故事,要讓偉大的莎士比亞寫,一定又是一部偉大的悲劇,鍾會就象哈姆雷特,是心中的名士氣質而不是基督教教義讓他的憤怒(而不是復仇)變得如此複雜,以致於他膝上的刀發出了和解的聲音,這聲音傳到他的腦海,又演變成對對手的崇敬,以致於仁慈,惺惺相惜,除了欣賞對手高貴的氣質,他不做任何事情。

衛瓘則相反,他就象沒有刺殺國王鄧肯的麥克白,不過,在衛瓘機械式的腦袋裡,根本不可能有麥克白式的恐懼。或者更真實一點,就像沒有作惡的理查三世,馬基維雅利式的信條在他機械式的心中沸騰,而由於對手的強大,這些信條又變成了完全被動的反映,生存還是死亡,他選擇了前者。

時間成了二人唯一的主宰,它就像《麥克白》中三個超自然的女巫,冥冥中啟示未來和命運。

天終於亮了,這一日是264年正月十八日。

二人收刀入鞘,抬頭望外,發現世界全變了。

窗外到處都是浮躁的人頭,服裝表明他們不是老百姓,而是可怕計程車兵。

有僚屬來報告說,外面的部隊騷動起來了,意圖很可怕,可能是想對鍾會不利。

鍾會驚恐萬狀,僚屬說,怕什麼?把牙門,騎督以上的將領全部殺掉。(“可盡殺牙門騎督以上。”)

殺了將領未必就能解決問題,哈姆雷特複雜的復仇問題又把鍾會拖到了猶豫不決的境地。

時間又一次成了空白。

日期:2012-06-09 11:10:59

不光鍾會猶豫不決,外面的反兵也是猶豫不決。

因為衛瓘還在裡面。

鍾會明白了這情形後,和顏悅色地對衛瓘說:老衛,我們講和吧?

衛瓘鼻子哼了一聲。

鍾會:你是我們的主心骨,德高望重啊,現在我們的部隊需要你,你是我們的和平鴿橄欖枝,為了拯救芸芸眾生,你一定要委屈尊駕走一遭。

衛瓘:幹什麼?

鍾會:小事,不是要你去拼命,讓你代表我們全軍,出去慰勞部隊,好言相勸,就說只要大家放棄造反的意圖,我們既往不咎。

天賜良機,衛瓘早就盼望著出去呢,但老奸巨猾的衛瓘雖然心裡大喜,面子上卻故意裝得冷若冰霜,這情景太象理查三世了,愚蠢的市長父老們勸他即位,他故意半推半就,而且故意由兩個神父陪著讀《聖經》,把那些蠢貨們感動得熱淚盈眶。

衛瓘知道,鍾會不信任他,一走他就會後悔,還不如不走。為了表明自己並不想走,而且為了讓鍾會堅持原來的意見,衛瓘半推半就(瓘心欲去,且堅其意):

“你是三軍的主帥啊,慰勞部隊,是你的職責。”(卿三軍主,宜自行。)

鍾會:我是要去的,但你是監司,應該先去,我隨後就來。(卿監司,且先行,吾當後出。)

衛瓘(繼續半推半就):靠,這叫什麼事啊?

嘴上這麼說,腿卻這麼動,腿造了嘴的反,衛瓘下殿了。

衛瓘萬萬沒想到,鍾會還是後悔了,派人去喊衛瓘。

衛瓘急中生智,一計不成,再來一計,這計更厲害更奸詐。

眾人看到,衛瓘忽然倒在地上。

良久,醒了,衛瓘睜開疲憊的眼睛,說:老毛病又犯了。

眾人知道,他的老毛病是身體比較弱,動不動就犯暈眩,現在大概叫貧血症,腦袋一時血上不來,人就要倒在地上。

好在這次鍾會不是讓衛瓘回去。

衛瓘繼續走,出門後,鍾會真的後悔了,派出幾十個信差追出來,讓他不要去了,就地休息,派人監視。

衛瓘繼續裝,這次還是裝病。

日期:2012-06-09 11:33:49

裝病這種事情就像撒謊,裝著裝著就真的病了,搞不清哪些是裝的,哪些是真的。衛瓘在外面一個客房裡面被監視著躺下,監視者的服務很周到,湯藥稀飯麵條都儘量供應,衛瓘喝了一口,立即大吐。

也有可能是事先趁那幫人不注意的時候,把手指頭伸進了喉嚨,這是引發嘔吐的另一條道路。

再加上衛瓘的身體本來就虛弱,這一下更是搞不清是不是真病了。

看到這裡,恐怕連永生的上帝都要羞愧至死,你老人家就別再吹噓全知全能了。

衛瓘陷入了昏迷,鍾會派醫生,死黨來看望,回去都說:老衛怕是打不過這幾天了。

鍾會眉開眼笑。

日期:2012-06-09 12:02:20

公元264年正月十七日黃昏,一條巨龍睜開了警惕的眼睛。

就像基督從死氣沉沉的墓穴復活。

窗外的喧譁與騷動漸漸平息,城門閉上了它目空一切的睫毛,無聲的自然透露出永恆的靜謐,星空就要被黑暗創造,那是偉大的上帝之手,他永恆的創世在一切時間裡作用,而對於人類的惡卻永遠無能為力。

人類的得救問題是一切哲學,宗教,藝術永恆的主題。

衛瓘得救的道路完全是馬基維雅利式的,和上帝沒有半點關係。發動士兵們除滅叛亂者鍾會,就是救了自己,這一切的基礎完全是機會主義的,成則為雄,敗則為寇。

麥克白式的恐懼,麥克白夫人一次次洗她那隻帶血的手,在機會主義看來,除了是徹頭徹尾的神經病,不可能是任何東西。

衛瓘站立起來,環視四周越來越深的黑暗,他需要的只是筆和紙。

監視者已經走了,他找到了筆和紙,作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檄文,他說:我,一個忠臣,現在命令我忠勇計程車兵們,不要顧念我的安全,要以國家大事為念,反賊鍾會盤踞四川,扣留本朝的大將,妄圖篡黨奪權,我命令你們勇往直前,……抓住鍾會的大大有賞。

檄文送到了部隊中,士兵們得知衛瓘已經安全了,決定第二天早上一起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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