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每次同他接吻，她都很是陶醉。就像是做了一場關於春日的夢，她在夢裡的草地上肆意翻滾，呼吸間滿是他的味道，隨後身體一輕，她就落在了他的掌心裡。

胸脯被一隻大手撫上的同時，弄月如夢初醒。

物是人非，眼前人成了烏龜王八蛋。

“唔唔……”

她慢半拍地劇烈掙扎起來，不曾想受到的束縛卻是越來越多。手腳被人控制著，實在擺脫不了，她只好在嘴上下功夫，牙齒胡亂一合，也不知是咬到了哪裡，一絲血腥味就這麼從舌尖上擴散開來。

葉燃自然也嚐到了。

他頗為不捨地放開弄月，手指抵著她的嘴唇揉了揉，“你咬你自己做什麼？”

這句問話，帶著意猶未盡的親暱和寵溺，弄月似夢半醒地乖順兩秒，但很快又恢復了立場，利落地揚手就是一揮——

“……你幹嘛不躲？”

掌心與臉頰的距離堪堪三指，葉燃全程動也未動，他抬手貼上弄月的手背，重重地壓上了自己的左臉。

一聲清脆。

“你應該要打下來的。”他說。

“……”弄月喉間一澀，用力抽出手，“神經病。”

葉燃突然笑了笑，一種病態的快感再次席捲了他的大腦——

看，他的弄弄又在和他撒嬌。

弄月捕捉到了這點笑意，她莫名其妙，“我罵你，你很高興？”

他如實答：“高興。”

可他一高興，弄月就不能愉快了，心裡徒然升起一抹燥意，她不耐道：“既然高興，那你能不能放開我說話。”

“不能。”

扶在她腰上的手不覺又縮了一圈。

兩具身體此時貼合得密不可分，倆人親近得弄月只要抬頭，稍稍踮腳就能親到葉燃的下巴。

但她不可能踮腳。

她只會惡語相向。

“我知道你是想讓我打你出氣，可是葉燃，這一巴掌並不應該由我來打。”

要說什麼才能讓葉燃難受，弄月再清楚不過，“怎麼說，也應該要讓過去的那個我來打下這一巴掌才對，你說是不是？”

她最是知道他的軟肋。葉燃想。

桎梏在她腰上的手不禁鬆了鬆，他啞了聲：“弄弄……”

一有鬆動，弄月便毫不留情地退出了他的懷抱，“還不讓開嗎？我們在這裡待得夠久了。”

高華明就是便秘，也該走了。

瞳孔適應了黑暗，葉燃深深地看著弄月臉上的戒備，心生酸慰，他沉默著讓開身子，在她快要與自己擦肩之際，忽而開口：“這一週我是有事，才沒去找你。”

弄月猛地停了下來。

像是聽到了什麼驚人的訊息，她一臉愕然：“你剛才是在和我解釋嗎？”

“是。”

“真沒想到，我居然能在有生之年聽到你和我說這些。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你放我鴿子那幾次，可從來不會主動解釋。”

她說得雲淡風輕，話裡的內容卻成了一把尖銳的利刃生生地在葉燃的臉上劃了一刀，疼得讓人發冷。這還不夠，這瞬間她化身成為無情的修羅，繼續大力地揮動著她的利劍，“不過你以後不用再和我說這些了，因為我根本就不想聽。”

葉燃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因果報應。

有因就有果。他曾經種下的孽，遲早都是要以雙倍代價還回去的。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放輕了聲音：“下次我會把錶帶出來給你。”

“行，麻煩你了。”開啟門前，弄月回過頭，“但是我還是很想問，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要讓她知道是誰透露的，那個人就死定了。

“你忘了？是你自己打給我的。”

弄月：“……”

一開始葉燃也沒想到那通電話來自弄月。直到後來弄月出差，他等不到她的人，又沒有她的聯絡方式，便病急亂投醫地撥了她大學時期用過的手機號碼，迴應自然是空號。可就是那一剎，他突然想起了某晚隨意接起的一通陌生來電。

網際網路時代，查出那串數字的根源輕而易舉。

因為弄月的社交軟體頭像永遠都是那頭胖嘟嘟的豬。

“我什麼時候給你打……”

話說一半，弄月終於反應過來。

……還真是她給他打的電話，就在她喝醉酒的那天晚上。

她噎了噎，趁著黑暗狠狠地瞪了對面一眼，先是用力開門，再是用力關門，掀了一門的灰塵。

也不知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在生葉燃的氣。

“怎麼去了這麼久？華明後腳去的都比你回來得早。”

弄月耷著眉毛，還未說話，就聽到高華明插了一嘴過來，“嘴唇，好像流血了。”

她下意識摸了摸下唇，幾乎是立刻就扯出了謊：“……剛剛在廁所撞了人，估計是那會兒蹭破的。”

秦芳又好氣又心疼，拉著她坐下，“你說你，去個衛生間還這麼讓人不省心。”

“是啊。”弄月喃喃自語，“就當是被狗啃了吧。”

第二十章越纏越亂

唐嘉莉曾說過弄月是個個性很極端的人。

喜歡你的時候，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給你；不喜歡你的時候，你捧來全世界給她也沒用。

葉燃就是一個典型的案例。

“你不喜歡他了？”

“喜歡啊。”

唐嘉莉倒不意外這個答案。

葉燃這個案例固然典型，但也註定充滿變數。

“說不喜歡是假的，但這份喜歡還有多少，我說不準。”

“那你還吊著他。”

弄月看著手機，頭也不抬，“喜歡又不妨礙我拒絕他。”

對她來說，喜歡葉燃這件事，就和吃早飯一樣平常。她可以討厭他，可以不理他，甚至可以怨恨他……但喜歡就是喜歡，她沒必要不承認。

如果不出意外，這份喜歡估計會一直延續下去，也許會越來越濃，也許會越來越淡，也許會消失不見，她控制不了，全看時間怎麼安排。

但她敢肯定，再不會有人比葉燃更讓她難忘了。

要怪，就怪她戀舊又死軸。除了自食其果，別無他法。

唐嘉莉坐倒在她身邊，提醒道：“小心關係越纏越亂。”

弄月放下手機，“我倒覺得亂也挺好的。”她笑，“我之前不就希望葉燃熱情點嗎？反正我也不虧，有沒有他，日子都得繼續過下去。”

“反正你高興怎麼來就怎麼來吧，我也勸不住你。”

當初她便勸不住弄月，如今就更不可能了。

弄月一遇到葉燃，就像是被下了蠱一樣，無藥可救。

聽出她言外之意，弄月踟躕了一會兒，沒有否認。

她註定是要和葉燃糾纏到底的。

*

距離上次見到葉燃已經過去六天。

這些天弄月雖然沒見到他人，手機裡收到的訊息卻不少。她一條沒回，但每一條都點開看過。

內容無非問早道晚，比天氣預報還準時，又是提醒她不要忘記帶傘，又是讓她多穿幾件。這些再尋常不過的提醒，在一起時她就經常收到，只不過那時她覺得用手機傳達問候過於生硬，糾正了好久才讓葉燃以身體力行。

大概是身份和心態變了，再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