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汴水之上,離開開封城已有二三十里了。
在踐行宴上稍稍喝了幾口酒,頭就有些發暈。端著一杯清茶,王安石便坐在主艙中。
視窗竹簾捲起,暮春的陽光照進艙內,稍稍有點熱,不過有河上清風,讓人感覺很是舒服。
出京之後,彷彿卸下了心頭重擔,望著汴水兩岸上的垂柳,興致漸漸高昂起來。
這三個月裡,王安石的心情,也已經從憤懣變成了灑脫。
一切都看開了。
回頭看看,自己的確是做錯了點什麼。
本來局面不至於如此。就像韓岡所說,他是以十年為期,不至於這麼快便見分曉。
幸好韓岡本身也沒有廢新法之意,有章惇在,新法和新學在朝堂上還是有人照料。韓岡暫時也不可能用他的氣學,取代新學。
至於其餘,王安石已經不想再多想了。
京城的事,就留在京城好了。
窗外,時不時便有一艘船隻,與官船交錯而過。單獨的一兩艘,是官船;三五艘成列,多是民船,而一連十艘同樣形制的,則是綱船。
當年薛向主持,為了避免監守自盜,將綱船和民船混編,不過自薛向成為叛逆之後,他留下的一些法度不論好壞都被廢去,曾經重用的官吏也先後被尋了罪名,或罷職、或治罪,以至於綱運敗壞。
王安石曾經聽說韓絳、韓岡都曾為此大發雷霆,今日看來,昔日良法的確恢復了一點,只是少了那群幹練的官吏,六路發運司還沒能恢復到過去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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